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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梅》校释补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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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他慌了

    “错”都应是“挫”之误。

    462-11老身才吃的饭来,呼些茶罢。

    《张》本562页、《梅》本413页都作“呷些茶罢”为确。

    471-12叫玳安你在门首看,但掉着那拐棍的影儿,就与我锁在这里。”

    “掉”是“照”之误。张惠英《金瓶梅俚俗难词解》:“掉影儿:晃影儿。”解释错误。

    492-10金莲接过来说道:“什么小道士儿,倒好相个小太乙儿!”被月娘正色说了两句,说道:“六姐,你这个什么话?孩儿们上,快休恁的!”

    “太乙”是“太医”的错误。潘金莲有意影射李瓶儿曾与蒋竹山结婚。蒋竹山是医生,人们或敬称为“太医”。她是挑拨这孩子是蒋竹山的种子,而不是西门庆的。否则,太乙是神灵,“像个小神灵”就是褒义说法,为什么月娘会斥责她呢?

    505-22忍不住扑矻的笑了。

    1312-16武松……双手去斡开他胸膛,扑挖的一声,把心肝五脏生扯下来,

    两例中都是象声词“扑吃”的意思而错写了字,是极明显的,也极容易辨别,应于校改而未。

    529-8我那等分付他,文书写滑着些,“滑着”意思不明。后文:“你这等写着,还说不滑稽?”则前处自然也应是“滑稽着些”。

    529-19如借债人东西不在,代保人门面南北躲闪。恐后无凭,立此文契不用。到后又批一两个字:后空。

    “门面”两字因“南”字而误衍。这样的说法最早见于敦煌出土唐代借债文书。中国科学院历史研究所资料室编《敦煌资料》(第一辑)《令狐善奴便麦契》:“如身东西不在,□□(一仰)保人代还。”《唐大历十六年举钱残契》:“如取钱后,东西逃避,一仰保人代□□还钱。”东西都指东南西北。并无“门面”一层。“不用”是“示用”之误:表示信用。“后空”指契约文字到此结束,后面是空白。如果有什么字,那是后填的,无效。今时此类文据即或写“此后空白”。

    531-13乃是一枝起火。起去萃山律一道寒光,直钻透牛斗边。

    《张》本629页删去难懂的“起去萃山律一道寒光”句。《梅》本477页作“起火萃山律一道寒光”。实际上应当是“起卒出律一道寒光”。“起卒出律”是形容起火急速的象声词。可单说“出律”、“出律律”。元剧《黄花峪》第三折《滚绣球》:“希壤忽浓泥又滑,失流疏剌水渲的渠,赤留出律惊起些野鸭鸥鹭。”赤留出律,鸟儿急忙飞动。陈刚《北京方言词典》:“七出儿:形容很快的样子。也说‘七里出溜儿’。”

    531-19八仙捧寿,名显中通。

    应是“八仙朋寿,各显神通”,意思自明。朋,犹并。

    531-22楼台殿阁,顷刻不见巍峨之势;村坊社鼓,仿佛难闻欢闹之声。

    是写放烟火的景象,“不”是“示”之误。“难”是“艰”之形误,实际又是“见”之音误。

    556-23桂姐道:“你不出去,今后要贴你娘的心,凡事要你和他一心一计。不拘拿了甚么,交付与他。教似元宵一般抬举你。”

    “出去”指李瓶儿丫头拾了金条被捜出来,李瓶儿要把她卖出去。没有名叫元宵的奴婢,不是以此人比喻。“元宵”是“原昔”的意思而字误:与以前一样抬举。

    564-7两架铜锣铜鼓,都是采画生妆雕刻云头。

    “生妆”不辞。《张》本660页、《梅》本505页都作“金妆”为确。

    8恁贼,两头弑番,献勤欺主的奴才!

    只有“两头和番”的成语,指两面讨好,恰好合句意。没有“两头弑番”的词,也不是仿词。“弑”是“和”之误。而“和番”即与番讲和,却不是如此比喻,是“活泛”谐音趣说:灵活、变化、两不一致。第七十五回:“但管两头和番,曲心矫肚,人面兽心,行说的话就不承认了。”王利器主编《金瓶梅词典》解释成“两头讨好”;《汉语大词典》解释成“两面拨弄、搅和”。都回避“和番”的趣难,因而不正确。

    18见他老人家来接,饭也不吃就去了。就不待见了?银姐,你快休学他。

    《张》本666页删去“就不待见了”。应校勘为:“就不戴见了。”因为“戴见”也说为“爱见”,是“爱”的意思。“戴”即“拥戴”的“戴”。句子是说“饭也不吃就去了”是因为不愿意在此处多呆,不友好,因而主人不喜爱如此的客人。所以叫“银姐,你快休学他”。原来的“就不待见了?”却是说客人不准备见什么人,而无承应。所以错误。“戴见”词例如孙犁《白羊淀记事》:“我就不戴见那些新的。”管桦《清风店》:“我不戴见这种人。他有多大能为,我不戴见他。”

    1292-24你主子不待见我,连你这奴才也欺负我起来了。

    也应是“戴见”。

    569-19就有虚簣,放着别处使,敢在这里使日本《中国语研究》第42号鲍廷毅《〈金瓶梅>辞书释义补正》列举了对“虚簣”的多种解释,可归纳为:一,屁的讳词,见《徐州方言志》“虚”条。簣与音同。因而此处指“虚头:欺骗行为”。二,簀是箱子,虚簀是虚箱子,引申为空话。但没有以屁指说欺骗的,虚箱子并无空话的意思。鲍文以为欺骗的解释近似,而“未涉及其本义”。以为虚簣即徐、淮、鲁南一带捕渔具“虚笼”,是欺骗鱼的,因而有弄虚作假或玩弄手段的引申义。然而捕鱼具很多,还有捕兽的网,为什么它们都没有这种引申义呢?词义是有普遍性的,为什么不见其他用例?此另做讨论。吴语“讲”字音,可能记音为“槓”,传抄中误为“簣”。虚讲即讲假话,指并非真有事要回家。此种解释比较直接平实。而其他解释则迂曲得多。

    579-23两头戳舌,献勤出尖儿,外和里表,奸懒馋贪,背地瞒官作弊,干的那茧儿,我不知道?

    《张》本675页、《梅》本520页都作“外和里应”而合宜。

    773-18金莲……便道:“不干你事,来劝甚么晻子。甚么紫荆树、驴扭棍,单管外和里差!”潘姥姥道:“贼作死的短寿命,我怎的外和里差?……”

    “差”字合宜。即差别,不一致,与“和”相反。《张》本861页、《梅》本593页都作“外和里应”而大误。外指李瓶儿的丫头绣春,里即李瓶儿,他门都说潘金莲打春梅惊吓了李瓶儿的孩子。潘姥姥只有外和,而无里应。潘金莲正是说她不里应,即不向着潘金莲说话。“里差”的说法类似:胳膊肘儿(肋子骨)向外弯、吃里爬外。

    584-10象人家汉子在院里嫖院来,家里老婆没曾往那里寻去,

    “院里”与“嫖院,,重复“院”字为碍,后“院,,字衍。

    584-11你来时儿,他爹到明日往院里去,寻他试试。

    应是“你来试儿”:明日试到妓院寻西门庆。

    631-9头上有一光檐。就是个形容古怪的真罗汉。

    《张》本726页、《梅》本553页都作“一溜光檐”。但是头上怎么会有一道光滑的檐呢?应作“一溜光焰”。仿照佛头上的光圈而对此和尚神异化。

    633-3早是没楣曾呻觉出来。

    “楣觉”是“露马脚”之误。《张》本728页作“不然就要露出马脚来了。”

    650-1月娘道:“想必两个不知怎的有些小节不足,哄不动汉子,走来后边戳无路儿,没的拿我垫舌根。”

    878-13只是五娘快戳无路儿,行动就说“你看我对你爹说”,把这打只题在口里。

    “戳无路儿”不好理解,所以《张》本750、967页都删去。《小说词语汇释》:“无中生有地挑拨。”张惠英《金瓶梅俚俗难词解》:陆注是。白维国《金瓶梅词典》:“戳舌儿。疑‘无路儿’是舌的隐语。”王利器主编《金瓶梅词典》:“戳无路儿:‘戳壶漏’的谐音,意为捣鬼。”《汉语大词典》:“捣鬼,无中生有地挑拨。”魏子云《金瓶梅词话注释》错误断句为:“走来后边戳,无路儿没的拿我垫舌根。”这些都是猜测而不确。“戳无路儿”是“戳呜嚕儿”的记音别写。“呜嚕”是模拟低声说话。参见《汉语大词典》“呜嚕”条。

    657-7他到你屋里去了,你去罢。省的你欠肚儿亲家是的。

    白维国《金瓶梅词典》:“欠肚儿亲家:比喻坐卧不安。一说公婆把不生孩子的媳妇的爹娘称作欠肚儿亲家。”

    词语解释的常见不妥是:避言字面的意思,只从句子的相关事理来宽泛解释词义,此例即是。连“欠肚儿亲家”的意思是什么都不知,怎么知道是比喻坐卧不安呢?此时吴月娘还未怀孕,怎么能讽剌潘金莲不生孩子?实际是讽剌她急于回屋与西门庆睡觉。应是“牵肚儿亲价”的成误。“牵肚儿亲”指牵肠挂肚的亲近。“价”是助词,或作“家”,类似“的”。后文言:“那金莲嚷‘可可儿的走来’,口儿的硬着,那脚步儿且是去的快。”就是照应“牵肚儿亲”指牵挂**。

    660-13点点轮回唤不回,改头换面无遍数。

    应是“每每轮回”。“每”音误为“默”,而又形误为“点”。敦煌变文《妙法莲花经讲经文》:“请佛坐禅心点点(默默),圣贤息念坐澄澄。”《大目乾莲冥间救母变文》:“狱主为人情性刚,嗔心点点(默默)色苍茫。”可为参比。

    660-14南无尽虚空法界过见未来佛法僧三宝。

    《张》本763页作“那无尽虚空法界,过去未来,佛法三宝。”按,“过去”是,但不应删“见”字,它应是“见在”而脱漏“在”字。现在、过去、未来,即所谓的“三世佛”。又,“那无”是呼语,自应断逗。

    660-20释伽佛……只修的,九龙吐水混金身,才成南无大乘大觉释伽尊。

    “混金身”不成意思,“浴金身”之误,是追叙释迦诞生的神话。伯4480卷敦煌变文《太子成道变文》:“……共佛四月八日同时生,九龙吐水浴太子。……太子诞下在金盘子承。转瞬从天有九队雷鸣,一队雷鸣中,各有独龙吐水,浴我太子。”

    660-21王姑子又道:“释迦佛既听演说,当日观音菩萨如何修行,才有庄严百化化身,

    有大道力,愿听其说。”

    “释迦佛”是独立性的呼语,应断逗。不是释迦佛听王姑子演说。“既听其法”应作“即听其法”:下面即可听到。“有大道力”后应是句号。

    661-1观音菩萨既听其法……昔日有六祖禅师传灯佛,教化行西域,东归不立文字……达磨师,卢六祖!九年面壁功行苦,芦牙穿膝伏龙虎……

    “观音菩萨”是呼语,应断逗。“既听其法”也应作“即听其法”。“六祖”是慧能,但此处却实际是说达磨,因而“六祖”是“初祖”之误。“传灯佛”是“传佛灯”之误。“东归”当是“只履西归”。《五灯会元.初祖达磨禅师》:“端居而逝。……后三岁,魏宋云奉使西域回,遇祖于葱岭,见手携只履,翩翩独逝。云问:‘师何往?’祖曰:‘西天去!’云归,具说其事,及门人启圹,一只革履存焉。举朝为之惊叹。”

    661-7庞居士,善知识,放债来生济贫困,驴马夜间私相居。……才成了南无妙乘妙法伽蓝耶。

    驴马无所谓夜间私相居。“居”是“语”之误。元剧《庞居士误放来生债》第二折《迎仙客》曲后叙:庞居士夜间在后槽门外听见驴马牛都互相说,自己前世借庞居士的债未还,因而今世变畜生给他偿还。庞居士由此顿悟而行善。“伽蓝耶”是“伽蓝部”之误。

    694-10西门庆道:“却又来,我早认你有些不快哩。”月娘道:“那里说起,不快你来?”后处“不快”之前不应断逗。《梅》本622也即不断。

    710-2怎的把壶子都放在碗内了!

    但709.24叙此事:“玳安把酒壶嘴子入碗内一寸许多。”即“壶子”中脱漏“嘴”字。

    745-6怎么叫做万回老祖?因那老师父七八岁的时节,有个哥儿从军边上……

    所谓“老师父”就是万回,因而它是“老祖师”之误。《张》本855页作“老祖”,可参。

    747-2养婆儿,吃烧酒,咱事儿不弄出来;打哄了烧苦葱,咱勾当而不做。

    烧苦葱指鸡奸。“苦葱”是“枯冲”谐音趣假,指屁股没有分泌物。《张》本837页删此句。“咱”是“啥”之误。

    749-4又不曾长成十五六岁,出幼过关……还是水的泡,与阎王合养在这里的《张》本834页作“水泡”。但应作“水中泡影”。“影”受“阎”字影响而脱漏。“合”是“搁”的字误。言暂时替阎王搁着养在这里。

    4喃喃洞洞,一头骂一头着恼的时节。

    “洞”是“墩”之误。77540:“他又力气我跟前说话长短,叫我墩了他两句。”可证。

    14古佛道场,焚修福地。

    “焚”是“梵”之误。

    24还是老师体亮。

    《张》本841页作“体量”合宜。

    753-3忽听喝的道子响,平安来报:“刘公公与薛公公来了。”

    应是“忽只听喝道的响”。指给大官喊威开道。767.15“之听喝道之声渐近,平安进来禀报:‘守备府周爷来了。’”

    773-3我才做的奴心爱的鞋儿,“奴”是“好”之误。潘金莲不会对婢女而自称“奴”。

    775-19教他那小买手,走来劝甚么的驴纽棍伤了紫荆树。

    “买手”是“丫头”之误。“丫、手”、“头、买”各成误而倒序。“手”字后不当有逗号。773-9叙李瓶儿的丫头绣春来劝潘金莲不要打秋菊。

    778-22二十二岁尚未娶妻,专一狗油。

    应是“苟游”。《张》本867页作“浪游”,未忠实原文。

    783-18你看不会做买卖,那老爹托你吗?

    《张》本872页删去碍意的“看”字。《梅》本700页作“若”字,是。

    883-23到明日,大宋江山管情被这些酸子弄坏了。王十九,咱每只吃酒。

    “王十九”不知所云。是“亡十九”之误:灭亡十分之九。

    962-8他原在人家落脚?

    “原”是“愿”之误,指林太太不愿在文嫂家与西门庆见面。《张》本101页、《梅》本860页都改“原”作“怎”,未忠实原文。

    22又相李瓶儿来头,教你哄了。

    “来头”是“头来”误乙:她头里的时候。

    13令安老爹人进见,

    当是“差人”。前文:“安老爹差人送分资来了。”

    18禅宗佛教,如法了得。

    “如”是“知”之误:对佛教之法知道得甚详。

    15你今早送他到我房中,

    所送的是女孩,必须在夜晚,不让人看见。脱漏“夜晚”一意。《五戒禅师私红莲记》即作:“你今晚可送红莲到我卧房中来。”

    1057-4明悟托生在本州,姓谢名原,字道清为子,取名端卿,后出家为僧,取名佛印。

    其中当作“字道清,生子,取名端卿”。《五戒禅师私红莲记》:“却说明悟一灵也托生在本处,姓谢名原,字道清。妻章氏亦梦一罗汉,手持一印,来家抄化,因惊醒,遂生一子。取名谢端卿。”

    1057-1又替金莲打桌底下转子儿。

    不是打桌底下的什么转子儿。“下”字后应断逗:暗打桌底下,使桌面色子转动,以得到大的点数。

    1061-13我如今要打你,你爹睡在这里,我茶前酒后。我且不打你,到明日……

    “我茶前酒后”不应断句。《张》本1137页断逗,合宜。

    1087-1万里新坟尽十年,修行莫待鬓毛斑。

    “尽十年”突兀无承,是“尽肆眼”之误:肆目而望,尽是新坟。

    1091-8(潘金莲)脱了衣裤,上床钻入被褥,与西门庆相搂相抱,并枕而卧。妇人道:“这衽腰子,还是娘在时与我的。”

    并无“衽腰子”其物。而《张》本1162页评言:“盖上文试绫带,金莲固自云将衽腰甸(垫)腰,此处不言,止言衽腰旧了,便情事如画。”按,洁本在“妇人道”之前删去的话有:“西门庆见他仰卧在被窝内,脱的赤精条条,恐怕冻着他,取过他的抹胸儿替它盖着胸膛上。”可见所谓“衽腰子”就是“主腰”。吕叔湘《语文杂记.主腰》:“倒有点象奶罩流行以前的‘小背心'。”

    《汉语大词典》:“主腰:旧时妇女束胸的一种紧身。即抹胸。”可证“衽”是“主”之误。《梅》本954页作“腰”,确。

    1108-24他灯台不明,自己还张着嘴儿说人浪。

    《张》本1182页、《梅》本9771作“他灯台不照自己,还……”,确。“灯台不自照”是成语。即“明”是“照”之误。“自己”应属前句。

    1112-13郁大姐往家去不耐烦了。

    《张》本1186页“去”字后逗号,确。不耐烦是补说回家的原因。无逗号却是回家后不耐烦。1128-10早是肉身听着,你这几夜只在我这屋里睡来?

    “肉”是“自”之误,即指110页潘金莲在月娘门外偷听。

    1140-8这样狗背石的东西,平白养在家作甚么?

    当做“狗白食”:白吃而不知恩。

    1146-2早时你有后眼,不然,教训坏了咱家小儿们了。

    当是“早是”:幸亏。

    1186-4不恁瞒藏背掖的,教人看小了他,

    “瞒”是“面”之误。《张》本1261页做“瞒瞒藏藏”,未紧扣原文。

    1203-4那管中之精,猛然一股,邈将出来,犹水银之泻筒中相似。

    后句不通,应是“犹水引自泻筒中相似”。

    1212-11死时还想烂甜桃。

    烂与甜矛盾,是“田”字,民俗指女阴。“桃”是“套”是谐音趣假,复说。

    1270-7每人小幅里夹着一条大手巾。

    1畐”是“衣”之误。小衣即短内裤,大手巾即月经带。

    1301-7一顶轿子娶到你家去。

    潘金莲此时被逐到王婆家待卖,那里有家?应是“娶你到家去”。

    1362-13你休赶着叫我姐,只叫姨娘。我与你娘系大小五分。

    是“无分”(没有分别)误成“五分”。《梅》本1190页作“大小之分”,恰好意思相反。

    1362-18你若不听堵歌,老娘拿煤揪子请你!

    “堵歌”是“者个”之误。《梅》本1190页作“不听我说”,未紧扣原文。

    1364-6你吃了饭吃茶,只在我手里抹布。

    “抹布”是“摆布”之误。指经手做饭、茶。

    1475-2人生且莫将英雄,术业精粗自不同。

    《梅》本1287页作“恃英雄”,可从。

    可见,人民文学出版社洁本的《金瓶梅》的校勘粗疏失误不在少数,没有充分借鉴《张》本的得失。这是阅读面最广的本子,现在应当进行认真的修订。本文指出的失误,又说明对此名著的校勘研究,很需要重视和加强。

    限于篇幅,先申说这些。可见,有的错误固然极难发现,有的错误也十分明显。《金瓶梅》已经成为世界名著,我们应当加强校勘,再做广泛的讨论,集思广益,精益求精。

    《张子房慕道记》的校勘及时代讨论

    《张子房慕道记》(以下简称《记》)在《清平山堂话本》卷二中,保存在日本内阁文库。解放前北京古今小品书籍刊行会把日本保存的十五篇影印出版。1955年文学古籍刊行社又增加天一阁藏残本,合并影印。均无校勘。1957年谭正璧先生据以校点排印,写有校记,由古典文学出版社出版。1986年上海古籍出版社重版,对讹误略有纠正。1990年江苏古籍出版社《中国话本大系.清平山堂话本》,由石昌渝先生点校,基本依谭校,唯原影本中的一些简体俗字(谭本同),却改为繁体字。此两种新排印本,文字忠实于影印原文,因无别本对校,失校或虽校而可商的则较多。

    解放前国立中山大学文史学研究所民俗学会编印的《民俗》第一百一十期(1933年3月)有容肇祖先生《张子房归山诗话》一文,介绍了与《张子房慕道记》内容全同而文字有异的《张子房归山诗话》一种,并全文转录。容先生在录文前有小叙是:

    《张子房归山诗话),不知作者姓名,亦不知著作的时代,原文名《张子房归山诗》,没有话字。肇祖以其体裁有点近似《唐三藏取经诗话),而纯粹以七言诗堆砌而成;且亦有称为汉高祖作的诗,故更定其名为诗话。疑原本为宋明以来修仙学道的一派人所做成的。这篇的来源,见于中山大学所藏的一本抄本军记(明按,原文如此),即顾颉刚先生购自江浙间者。前面有说炼药、调息的话。末后一页写着:“梅道人醒世要诀:蜂采百花人吃蜜,牛耕荒草鼠偷粮。儿孙自有儿孙福,勿与儿孙作马牛。”修仙学道的一派人的思想及其导人入道见解,大概可见。特为录出,以资研究。容肇祖记。

    截至目前,容先生披露的此一种,不仅无人研究,甚至未见有人提及,殊失容先生雅望。又,江苏古籍出版社《中国话本大系》排印有北京图书馆藏、明书林徐梁成刻本的《张子房归山诗选》一种,由程有庆先生“参考《清平山堂话本》,把明显的错字加以改正”。根据这两种的异文,可以讨论谭、石二先生书中失校和误校之处,本文即作申叙。后文中对谭本、石本文字称为谭校、石校,《张子房归山诗话)与《张子房归山诗选)各简称《诗话》、《诗选》。所校文句只录谭、石校本,括注各自页数,在申议中述及对校的异文及出处。无对校的异文,即仅据原影印本作理校。

    1.忽一日设朝,聚集文武两班,九卿四相。(谭102;石126)

    按:任何朝代没有同时设立四位宰相的。“四相”指前后相继有名的四位丞相。词始见于《三国志.蜀志.董允传》注及《华阳国志.刘后主志》,即称先后任蜀相的诸葛亮、蒋琬、费祎、董允。后或以萧何、曹参、魏相、丙吉合称“汉四相”,以房玄龄、杜如诲、姚崇、宋璟合称“唐四相”,见清宫梦仁《读书纪数略》。此处宜校为“四厢”,承前面“两班”意而措词。

    高祖曰:“卿莫非官小职低,弃却寡人?岂不闻刚刀虽快,不斩无罪之人?”

    张良曰:“岂无罪过!臣思日月虽明,倘不照复盆之下,三王向如此乎?”(谭102;石127)

    按:高祖言三王有罪,张良反驳,必不当也言“岂无罪过‘无罪”是“有罪”之误。反义成误是敦煌抄本校勘规律之一,今日我们笔下也时或发生。“不照覆盆之下”即言他们无罪而冤。又,“倘”字,谭、石均校为“尚”字而确。但“三王向如此乎”句意不顺,似句宜是“王向如此乎”;我王向来不是如此的吗?即“三”字衍,“不”字脱。

    韩信功劳十代先,夜斩诗祖赫赵燕。(谭103;石127)

    按:“十代”无所承,汉代之前仅夏、商、周三代,不存在哪十个朝代的对比。也没有说功劳是向后十代之先的事理。《诗话》此两句诗作:“韩信功劳十大先,夜斩龙沮势赫然。”言十大功劳,这个局部虽合宜,但“十大先”语仍不妥。疑句应作“世代无”。“世”误为“十”,“无”误为“先”。“代,,字确。谭校言:“(诗祖)二字意义不明,疑有误文。”又言“赫,,通“嚇(吓)”。石校未及此。据《诗话》,“龙沮”是“龙且”之误,言韩信水淹龙且军一功。“诗祖”则误甚。但韩信斩龙且之前,燕赵已降顺,则“嚇赵燕”之意欠妥,“势赫然”则合宜,“燕”由“然”音误,由“燕”再误粘成“赫赵燕”。

    张良诉说已罢,微微冷笑。(谭103;石127)

    按:谭校:“诉字疑有误,或上有脱字。”所疑是。《诗话》作“张良听说,微微冷笑”,确。此句接在高祖言“韩信功劳十代先”之后,故“诉”是“听”字之误。

    朕曰:“赦之!”(谭104;石128)

    按:谭校“朕”当作“高祖”。但再作细致考虑,宜是:“高祖曰:‘朕赦之!”’

    八、怕牢中展却难。(谭104;石128)

    按:“十怕”诗中各句首字的数目字,石校不断开,确。“展却”是“展脚”之误。古人习俗,生前无论住地多么狭小,死时停尸要展脚,棺材长度要可展脚。上古屈肢葬属于惩罚性质,施用于奴隶或敌人。展脚之俗由此而来,长展脚,甚至成为死亡的调侃说法。唐民间诗人王梵志诗:“来去不相知,展脚阳坡卧。”“里将长展脚,知我是谁友?”

    如今天下太平……修行张良慕道!(谭105;石1291)

    按:石校据原本,无“张良”二字,确。

    手冷如钳,脚冷如砖。(谭106;石130)

    按:“冷如钳”不成意,当是“如铁”。

    汉世张良散楚歌,八千兵散走奔波。(谭108;石131)

    按:“散楚歌”至少文意不畅,而《诗话》《诗选》全同。垓下之围,汉军四面楚歌一事,史籍未言是何人妙计。敦煌文学作品却写成正是张良出计,而且亲自教汉兵学唱楚歌。《敦煌变文集.季布诗咏》开篇即言:“汉高皇帝诏得韩信于彭城,垓下作一阵,楚灭汉兴。张良见韩信煞人交(较)多。张良奏曰:‘臣且唱楚歌,散却楚军。’歌(词)曰:‘张良奉命入宫中,处分儿郎速暂听。今夜揀人三五百,解踏楚歌总须呈。张良说计甚希有(奇),其夜围得楚家营。恰至三更调练熟,四畔齐唱楚歌声。”’后文还写了所唱歌词的具体文句。又,《敦煌曲子词集.定风波):“三尺张良非恶弱,谋略。汉兴灭楚本由他。项羽翘据无路,灭后难消一曲歌。”也是指张良教楚歌。敦煌文学作品的立意或情节,往往向后传承。所以“散楚歌”宜校为“教楚歌”。

    兔走乌飞不暂闲,古今兴废已千年。(谭108;石131)

    按:言“已千年”,并无一个合宜的起始年代。《诗话》《诗选》均作“几千年”,泛言兴废交替历时久远,合宜。

    慕道修真还苦行,游山玩景炼仙丹。闲时便把琴来操,闷看猿猴上树巅。(谭108;石131)

    按:母亲以修行苦为劝,张良则以修行乐反言。“游山玩景”云云,即言不苦。“还苦行”是“不苦行”之误。

    两手拨开名利锁,一身跳出是非街。不是微臣归山早,怕死韩信剑下灾!(谭110;石133)

    按:“死”字使句不通,《诗话》《诗选》均作“怕似”,确。怕像韩信一样受剑下之灾。《前汉书平话续集》叙张良纳官,也作“怕似”。此平话又作“一身跳出是非垓”,犹言是非堆,是非集中之地。“是非街”则不妥。

    红颜爱色抽心死,紫草连枝带叶亡。(谭110;石133)

    按:“红颜”言妇女,则与“抽心死”不承,似当为“红花”,言花色是花枝的营养所致。“连枝”与文句言人世荣华富贵享受的主旨无关,似为“恋姿”之误。即“红花爱色”与“紫草恋姿”对偶,而比喻人情。

    十度宣卿九不朝,关心路远费心劳。(谭111;石134)

    按:《诗话》《诗选》均作“关山”,确。

    高祖曰:“卿不比在前浑浊之时。”(谭112;石135)

    按:“卿”字是呼语,不是句子主语,应断开。高祖说自己有了醒悟,当有主语“朕”,因与“卿”字音近而脱失。

    桥上横担松一根,不知那是造桥人?(谭112;石135)

    按:前文言:“前面一个仙童,指化一条大涧,横担独木高桥一根。请高祖先行。高祖恐怕木滚,不敢行过。”故“桥上”应是“涧上”之误。《诗话》作“涧下横担木一根”,可证“涧”字确。但“下,,是“上”反义成误。

    独木怎过龙驹马,深水难行伴侣人。(同上)

    按:实际是从独木桥过涧,并非下涧涉水而过。即令要涉深水,有伴同行可互助,不存在结伴涉水反而更加困难的事理。前叙“高祖怕木滚”,可知“深水”是“滚木”形近成误。伴侣人指两人并行或前后掺扶。因一人不稳,将累及另一人失足。

    虽然不是神仙法,赫得人心不敢行。(同上)

    按:前文明言是仙童的幻术,不得言“不是神仙法”。《诗话》作“君王不识神仙法,唬住龙军不敢行”。《诗选》同,唯“龙军”作“龙车”。贝君王不识”为确。“君”与简体“虽”字形略似而误。“龙军”则是“龙君”之误。

    不倶男女收心早,大限来时手脚忙。(谭113;石135)

    按:谭校“倶”疑“惧”字之讹。但“不怕男女收心早”意仍不顺。当是“拘”字之误。句意倒叙:因大限来时手脚忙,故不拘即不论男或女应当早收心。

    程毅中先生早在1964年出版的《宋元话本》中就指出:由于《记》中代言体的诗有二十几首之多的特点,表明它在“诗话”体话本历史上的重要性。现在又有了《诗话》和《诗选》,更证明它的影响。程先生因《清平山堂话本》中的文章“文字比较粗糙,好像是未经修订加工的话本”,而把《记》视为宋元话本,却又审慎地说:“一部分话本的年代就更难确定。”

    1984年第l期《文学遗产》程毅中《从姚卞吊诸葛诗谈小说家话本的断代问题》,又进一步具体地讨论这个“非常复杂而难以解决的问题”。文章就《夔关姚卞吊诸葛》《老冯唐直谏汉文帝x〈张子房慕道记》三种,勾稽了较多的资料,说明这些话本“保存了不少宋元小说的本来面目”。笔者欲专就《记》申述几点支持性的刍言。

    《记》的诗不仅多,而且与散叙内容几乎全是一对一的照应关系。即先叙某一内容而文字不长,接着就有承应的诗。在形式上是明显的较均匀的相间结构。这与《敦煌变文集》中的《丑女缘起》《秋吟一本》、伯3128《不知名变文》(变文集第814页)完全一致。而这种散韵相间,但散叙文字长的“变文”就更多了。这种均匀相间的话本,除《记》之外不再见,而《大唐三藏取经诗话》又是散叙绝多,诗又甚少的。这种区别透露着《记》是直承唐代说唱的体制,而《大唐三藏取经诗话》基本上是在每一大节文后有二或三首诗,应当是迟后的变体。

    从《记》的语言表述看,还另有一些线索。

    前文申议“汉世张良散楚歌”句中宜校为“教楚歌”,是以敦煌文学作品为据的,这是唐代民间文学作品的创造性情节。这说明《记》的时代较近。由于敦煌藏经洞的封闭,这一情节渐不为人知,《诗话》《诗选》也只能相沿“散楚歌”之误。

    前文申叙“韩信功劳十代先”中宜校为“世代无”,但从文理作议,还可从语源上探索时代。十大功劳的说法首见于《前汉书平话续集》卷上:“陈稀(豨)思上心来:吾若退讫番军,有多少勋业?想楚王有十大灭楚功名,坐家致仕。”又:“韩信坐家,作念……汉王南过栈道,于褒州仗着萧何三箭之功,举信一人之德。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赫燕收赵,涉西河,虏魏豹,擒夏悦,斩章邯。赶田横于海岛,逼霸王到乌江。……我无由所涉,自作诗一绝,嗟叹云:‘韩信功劳十大强,悬头无语怨高皇。早知负我图劳力,悔不当初顺霸王。”’又有蒯通反言韩信“十罪”,也与上述十大功劳基本对应。元剧《赚蒯通》第一折蒯通《那吒令》曲:“他立下十大功,合请受万钟禄。”后文所叙项目也相承。《记》若首有十大功劳之说,必当有如平话的详细项目申述,不当仅只“夜斩龙沮势赫然”一端。而且更不宜由刘邦在韩信被斩后作此大为褒奖的评价。这又说明《记》的时代要比《前汉书平话》早得较多。

    《记沖两次叙刘邦在南郑拜韩信为大将,均作“褒州拜将”。按,南郑无褒州之名,褒州是唐开元十三至二十年时对汉中郡的改名,而南郑是汉中的郡治。可知《记》的时代距此应近,应是承较早的民间韩信故事话本。

    《前汉书平话续集》卷中叙扈彻在与梁王彭越对质之时,“对众文武大叫,诗曰:‘太平只许梁王置,不许梁王见太平!’扈彻言讫,撞阶而死。”《赚蒯通》第一折,萧何上场道白中言:“争奈韩信军权太重……。常言道: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已经成为概括的“常言”。但《诗话》在高祖到张良修道处劝他回朝时,张良有一首八句诗中也有“太平原是将军定,不许将军定太平”两句,而《记》中没有此二句,也无此诗。这也可见《记》的时代要早于《前汉书平话》。

    另外,《全相平话》五种里的其他四种的“诗曰”或者是引后人如胡曾的诗为证,或者是话本作者的局外人口气。仅《前汉书平话》中有人物代言体的诗,而且较多,如高皇赞陈豨、高皇在安乐宫作诗、文帝赞细柳营、扈彻咏彭越。这与《记》中代言诗一致。这也可见是独承《记》而受的影响。

    《记)的主题是指斥帝王寡恩嗜杀,功臣伴君如伴虎,采用韩信、彭越、英布的事实,锋芒毕露,以刘邦到修道处请张良回朝被拒绝结束,是传统的讲史论政内容。《诗话》的篇幅不及《记》的一半,把《记》中“君不正,臣投外国”之类的义正辞严的诗和叙大量删改,增加强化修道成仙的文句和情节,使修仙成为正主题。《诗话》**有诗25首,其中16首是全抄或改动《记》的,种种对比情况说明它是由《记》删编的。据《诗话》突兀而言“十大功劳”,而无具体细目,可大致以为它是此语已成常语之时所删编,即应在《前汉书平话》之后。而《诗选》一种,“选”已表明有所自,不仅依次全抄了《诗话》的诗,而且叙白也是移抄。仅是开篇一段是作了改写,而且加入一句:“解学士君臣遇合,亦一时之盛,若急流勇退,亦子房岂多让哉!”显然是解缙狱死之后某人抄录《诗话》时,先联系解缙不得善终,有批语感叹,后混为首段文字,而未抄录原文首段。它名为“选”,实是全抄,所以不是独立性的作品。

    程先生文章对《老冯唐直谏汉文帝》作了一些考索之后说:“很有可能是宋代人说话的底本。”对此,笔者可补充一证。新疆吐鲁番阿斯塔那唐墓出土“景龙四年二月一日,私学生卜天寿”写卷之后,有《十二月三台词》残文,其中有句:“若无良妻解梦,冯唐焉得忠辰?”笔者以为宜校为:“若无良臣解画,冯唐焉得贞辰?”笔者由此认为,唐时新疆地区已流传着民间作家新创作的故事:冯唐向汉文帝讲说壁画中廉颇、李牧的历史,从而使魏尚得以重用,也使冯唐改变了三世不遇的境况。唐代的这种民间传说正是《老冯唐》话本为时不甚远的前承。把此话本定为宋代之时是比较审慎而有据的。笔者《吐鲁番出土卜天寿抄〈三台词〉的校释与冯唐故事话本的传承》有详叙,载《西域研究》1995年第1期,请参看。

    (附言:拙文初稿1994年曾向程毅中先生请教。承蒙先生指点鼓励,并复印《张子房归山诗选》为赠。特申感谢)

    (原载《文教资料》1999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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