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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才对算命迷信的揭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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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石测字又一例。士人樊将仕妻子的珍珠冠丢失,丈夫用“失”字来占。谢石问:你妻子的亲戚中有姓朱的没有?答:妻子正姓朱。又问:有排行是第二十八的吗?答妻兄就是。谢石便说:你到妻兄处去取珍珠冠吧,必定在他那里。那人不信,说他平常小心谨慎,不会偷的。谢石说:我也没说他偷。拿东西时错拿了,也是有的。反正东西还在,没有丢。你如果找到,要谢我一万钱。那人回去告诉妻子后,也不相信。但又想起一事,便问婢女:前几天,他二十八舅来过,借什么东西没有?回答:那天他说要去拜访人,要借帽子,但又没有用,便又走了。当时连装冠的匣子都未打开。于是打开匣子一看,珍珠冠果然在帽下。这才想起来:以前晒过帽子,晒后收回来时错放在匣中,把珍珠冠罩住了。时间一长也就忘记了。

    谢石说冠没有丢失,这是灵验的。说是妻兄错拿去了,耍到他家去取,这便不准确。仅是他曾经想借帽子。晒帽、放帽都未曾算到。又,“久而忘之”,是说忘了把帽放在冠匣中,以为丢失。但故事中却是丢失珍珠冠,它是女用,与男帽大不相同,晒帽后怎会错放在女冠匣中?要借男帽,怎么会说并未开女冠之匣?更为重要的,丢了女冠,应是各处寻找不见才算卦的,却没有在冠匣中找,这绝不可能。这种种不合情理揭示出这一测字故事是编造的,谚云“编下的不像,捏下的不圆。”

    后来作了宰相的洪适说,他目击此次测字,他说给弟弟洪迈。而被记在《夷坚志》中的。但是他可以目击那人向谢石求占的经过,怎会知道他回家以后的情况?又怎知路遇的此求占的陌生人是“士人樊将仕”?这自然也是想要有根有据,却反而露了马脚。

    抛开这些不计,值得思索的是:珍珠冠的“珠”字,其中的“朱”字与求占的“失”字有相近之处。由此而问朱姓亲戚,又把“朱”字分解为由“二”、“十”、“八”组成,都是理由勉强而目的在于试探,寻找可用的线索。妻兄偷或拿的可能性是有的。当此之时,只能仅就一点不计其余而下断语。例如本也可以问丈夫家亲戚或邻居有无姓朱的。二十八也可以是“半”、“末”、“未”字的分解字形。从这里我们也可以受到一种思维方法的启发。

    比如不得不与一人谈话、写信,而又不想说真心话。就可以从无实质关系的问题,或就实质性问题而说相反的话。两人初次见面谈恋爱,谁也拘泥,或怕说得不妥,不知说什么为好。总应有一人先开口打破沉默难堪。便可不计内容,反而可能转为谈得入港。考试遇到难题,老实的学生,不知为不知,只好交白卷。有的学生也不知,但胡乱写一些,稍微沾点边,好心的老师也许可给一点分。商业行道中有一句口头禅:“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又有“弹嫌才是买主”。但也多有做成生意的。这在心理学上也是有道理的叫做反向思维。还是一种创造性的思维。测字先生正是如此。先抓到一点随意性的联系作起点,把你问我,变成我问你,让你多提供信息。他们多次这样练习,便熟能生巧,预测也可能正确。

    洪迈还记述了洪适目击的另一个例子。

    与他住在同一个店里的一个考生有病,写了个“申”宇去求占。谢石对他伸了一下舌头,却说:也好,没关系。病人走后,他又对在场的人说:“申”字中带燥笔(即笔墨不饱或笔锋不落纸,笔画中留下空白),说明他丹田已燥,必死。人问死的时间,他说:不过明日申时。果然不出所料。

    丹田气燥可以致病,但也未必;可以致死,但也未必。更未必就死在明日的申时。笔迹中坐墨不实,不一定是因病而致。反正都是此种或非此种可能,二者必居其一。于是取主观上倾向的一种。谢石伸舌头也是以故作惊讶来试探。对方对自己的病情也有一定预感。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自己也就有吃惊、忧愁的表情,给谢石提供了依据。这种算卦,几乎每人都给自己“算”过,只是没有测字的形式。算中了,也无神秘之处。

    谢石的徒弟朱安国也有名如老师。一考生用“飞”字来占应试结果。朱说:“飛”(飞字的繁体)由“二”、“九”、“升”组成。你的前途也就是“二九而升”一句话。但是福是祸,现在还不能说,到时候自然就明白了。

    人家要问能否考中,你对飞字无论怎样分析,仍然不知结局,这有什么用?说明朱安国并不能预知。只好用无结论的拆字来应付、搪塞。

    秋天府试时此人考了第十九名,人们都以为应验:二乘九得十八。再升一下就是十九。接着的省试却落选了。人们也不以为测字不准,因为测一次不能用两次。下一次省试又中第十九名,并且接连的京试也中举。人们又说:原来那“二九飞升”的话,实际指的是经过两次第十九名而最后登第,真灵验啊!其实朱安国此话是给自己留下几步余地的。考个第二九名、第二、第九、第十一(二加九)名都在内。“升”字还可以灵活得指提前或降后名次。比如考了第十七名,可以解释成:比十八名前一名,不正是第十七名吗?二九一十八,再升一下就也可以是第二十名了。如果完全落选,也可以再把“升”谐音成“剩”,指名落孙山。也可以把“二九”解释成二加九,等于十一。而把“十”与“一”合残“土”字,又谐音成“走然”,指白考了。因为从唐代起,民间就有所谓葫芦语等说法。

    宋人曾i造《类说》卷四引唐代无名氏《秦京杂记》:“长安市人语各不同,有葫芦语、锁子语、纽语、练语、三折语,通名市语。”葫芦语即“囫囵语”,把意思说得含混、笼统,在是与不是之间,似此又似彼。“锁子语”即不直接明白,有某种语言机关,如拆字、谐音、双关、别解等等。“纽语”即语言有曲折、机关。“练语”即连环扣。“三折语”即三次曲折。“二九而升”就是葫芦语。

    周生善也是宋代测字很有名的木士。传说宋高宗时宰相赵鼎与秦桧不合,都想引退,各写了一个“退”字去求占。周的回答是:赵必去;秦必留。根据是:赵写的“退”字中的“艮”的下部与上部比较分离;秦写的上部与下部结合紧密。但,“艮”字的上部在古体中本作“日”,下部的撇和捺两笔可以看成“人”字。因此说,赵鼎此人离“日”(皇帝)远,必然是退而不必用的结果。秦桧则相反。后来赵鼎果然被贬出京,秦桧当了宰相。但这应是事后人们补编的故事,来反映当时的朝内形势:正直的被疏远,奸佞的被重用,皇帝昏庸。

    谢石测字又一例。谢石在丹阳看见一个道姑转街测字,手持大扇,上写“测字如神”。他不服气,用“石”字求测。道姑赠给四句话,让他参详:“为名不成,得召却退,逢皮则破,遇卒则碎。”显然是凶兆,谢石就不高兴。次日要找她详问,再也找不到了。

    后来一位武将叫王进的,用“进”字让谢石测后事。他说:“家欲走,若图事必败。”因“进”字原繁体中有“隹”zhui字,但人们一般写成“佳”字。以“佳”谐音成“家”,实际仍要讲成“佳”字。那句话的意思是:“进”字由“佳”和“推车”组成,也就是“家(佳)要走之意。但“佳”一走掉,就是无“佳”,即不佳,你要图的事必败。王进不懂“家欲走”的话,或者不信,后来结党作乱,被关在狱中。他给人说,后悔不听谢石之言。监狱长官又据此说谢石知情不报,撤销官职,黥面发配蓬州劳役。谢石又想到道姑给他测字的忠告。“为名不成”即“石”字不是“名”字,隐指后来落个作乱的坏名,而名声不好。“逢皮为破,遇卒则碎”:石字与皮字、卒字可各合成“破”字、“碎”字。隐指王进是南皮县人,是从卒伍(当兵的)出身。这才真正佩服那位道姑的高明。

    宋高宗曾写了个“春”字,让测字有名的周生善测占。他的断语是:“秦头太重,压日无光。”也许是暗示:应看到秦桧挟天子以令诸侯,而应有所限制,秦桧知道了就找理由把他发配充军,死于戍地。也有说这是谢石的事。

    谢石、周生善给人料事如神,却灯笼照人不照己,反而在测字上吃大亏,真是瓦罐不离井上破。这似乎是在讽剌测字先生并无预知吉凶,料事如神的本领。

    徐珂《清稗类钞.方伎类》有一些测字神验而精彩的例子。

    乾隆丁卯年,福建乡试之后,考生谢廷光同友人测字,问能否考中。谢选了“因”字,测者判道:“国内一人,今科解首矣。”是把“因”字外框视为指全国,把其中的“大”字分解成“一”和“人”,又理解成第一名。

    友人受到鼓舞,也用“因”字求占。判语却是:此科恐无分。后有恩科,可望得志。彼之“因”,出于无心;君之“因”出于有心也。

    旁边一人拿一把合起的扇子,指着“因”字说,请给我也算一下。先生皱起眉头说:你这把扇子就像是一竖,加在“因”字当中却成一个“困”字。你只有一辈子穿蓝衣了。(因《诗经.郑风.子衿》“青青子衿”句写读书人穿蓝衣,后以“青衿”或蓝衣指读书人)。后各如言。

    对不同的人同用“因”字占同一件事,巧妙地分析为三种不同的结果。紧密结合字形、事情,出人意料。他对第二人,在“因”字下加个“心”成“恩”字,指皇帝不定期增加的考试机会,叫“恩科”。把第三人的扇子也当成字的一坚,更是机智趣巧,令人称赞。

    《四库全书》的总编纪文达,乾隆戊辰年会试被录取。皇帝未面试之前,在别人家中遇见一测字先生,用“墨”字求占将得第几名。那先生说:第一甲(第一等)无希望了。“墨”字上部像“里”,是“甲”与“二”合成,必判为“二甲”(第二等)。“墨”字下部是“士”字,“士”又是“吉”字的头。你肯定被分配个庶吉士的职位。“庶吉士”字面意思是众多的好人才,因此是在翰林院工作的职务名。后来果应其言。

    乾隆戊子年,纪文达获罪入狱。还未判决时。狱中军官有善测字的。他用“董”字求占。那人说:“董”字中有“千里”二字,你恐怕要在千万里之外服刑吧。又占“名”字。说下边是个“口”,上边是“外”字左旁,一定是在口外了。“夕”又谐音“西“。便应在古代西域地区了。又请用“名”字占能否遇赦。回答:“名”字像“君”字,又像“召”字,必定恩赦召回。又问时间,回答:“口”字只与数目的“四”有近似处。“四”去了里面两笔便成“口”,大约是不足四年可回。“已而果遣戍乌鲁木齐,以辛卯年六月赐还。一如军官所言。”

    从戊子到辛卯正是四年。但纪文达《乌鲁木齐杂诗.自序》言:“余谪乌鲁木齐凡二载,……二月恩命赐环,辛卯二月,治装东归。”本人明言经历两年,预测为四年便不确。从一个“名”宇可预知那么详尽的未来情况,而纪昀本人从未言及,必然也是编造的。

    乾隆己亥年,江南乡试题目是《巍巍乎唯天为大》。一些考生等待发榜,在一块闲谈,一个叫胡元音的人心情沉重,没有情绪。一个性汪的说我给你测字算一算。胡就用“巍”字。汪某人比划思索后说:不用愁眉苦脸了。“巍”字有‘山、禾、女、鬼’四个部分。‘山是”出’字的一半,你出头有日呀!“禾”是优秀的“秀””字的一半,“女”是“好”字的一半。“鬼”是“魁’字的一半。不是最好的名列前茅,也不是名落孙山。必可中副榜,第三天发榜,果然是副榜第五名。中副榜可以入国子监深造。

    乾隆庚戌年恩科会试发榜前一天,安徽考生聚在一块用“道”字测占结果,名叫胡先声的一人分析说:“道”宇有“进”宇的框架。其中“首”字兆示我们中有当会元的。“首”字前两笔是“八”字,中间是“一”字,下面是“自”字,就是我胡某人。合起来,我们有十人可中。发榜得到证实。

    清人张文达在杭州测字问前途。抓阄抓了个“死”字,非常害怕,转身就走。测字先生不愿失去一次挣钱机会,拉住他,关切和蔼地问他占哪一方面,他说问科名。先生说,那就更无妨了。他揣摩比划了一会儿,说:“死”字可以变成“癸卯一人”四个字,岂不是说到癸卯年你要独占魁首吗?大吉大利,可祝可贺呀!“明年,文达捷南宫。”果然是第一名。

    赵翼《陔徐丛考》卷三十四《测字》说,作者年轻时见一人到测字先生处问父亲的病,他抓到的是“一”字。先生说:“一”是死的开始,看来你父无望了。他是哪一年出生的呢?回答是丁丑年,属牛。先生又说:可以起死回生了。“牛”字再加你这个“一”字,不是成了“生”字吗?赵翼说:这个测字的后验不可知,但那样的起死回生说法也实在有它的特别道理。

    从前一个例子说,知道是问科举考试,先肯定无妨,然后才揣摩比划字形。可见无妨的先入之见并无根据,是先要以好的结果拉拢住生意,然后再想个说法。把死字分解成“癸卯一人”实在是没有什么道理的,如果不是事先有要向吉利来说的目的,绝对不会有如此的拆字。

    后一个例子,如果死与生年有关,知道生年才能算生死,那为什么一开始就不问生年,而就判为死呢?由此岂不是无据乱说吗?记叙者说他是路上偶然碰到这个测字情况的,但何尝又不是测字先生与求问者事前约好,表演给围观的人看呢?

    看相、各种算卦、卖假货之类,都有假装观众而作配合的人。他们的隐语把这种人叫“粘子”,即把别人引诱来受骗。群众把这种人叫“诱子”。观众看他从“一”字判为死,又从“牛”字判为生,便觉得神奇,这正是测字先生暗中研究出的鬼办法。仿照这个测字法,笔者也可把“一”字分析成是“生”字的未笔,而另算出结果;你父亲哪怕病再重,最后还是活命呀。再问出属牛,仍然组合成“生”字,前后一致,更会骗人。笔者还可约定,让诱子说是含“酉”字的某一年出生,便以繁体的“醜”字来说,“酉”与“鬼”在一起,看来你父活而无望了。同样也会让文化低的人以为很神秘而相信。

    概括众多的测字名例,可以有如下的认识:

    所有测字都是事后,甚至是若干年之后才记载的,没有一例当时的记录,它们的真实性是有怀疑的。

    有不少记载明显的是事情有了结果之后补编的,往往也露出痕迹。

    不少的记载残缺不全,特别避言所问的事或测字的验证情况,不交代记叙者是怎样知道测字情况的。

    众多的测字叙述实际上借此显示对某个字形的分解、组合的巧妙。其实是东拉西扯,牵强附会,向预定的吉或凶的方向随机应变。因为这不是以科学的汉字的形体分析为标准.有任意性,无所谓对与不对。即使测中,也全是偶然的巧合。

    二、测字秘诀的坦白:心法和字法

    测字的方法实际是相关的两个方面:心法和字法。心法指对求问者及相关的情况作细致敏感的观察,或作询问,作出大致的吉或凶的判断方向。字法指从字的形、音、义的分解、联合、对比,来作为所谓根据。有时也是以字法为手段,边说边问边看,获得心法的根据。两种方法是相互结合使用的。

    流传下来的传授测字秘诀的一些文字,也是对这两方面作总结的。一种叫《玄黄克应歌》,“玄黄”是变化的意思,“克应”是能适应的意思。其中说:“凡是挥毫落楮(按,义为纸。古代用楮树皮造的纸印成货币)时,便把吉凶此中推。忽听旁语如何说,便把斯言究隐微。倘是欢言多吉庆,若闻愁语见伤悲。”

    是说从求问人写那个测占字的时候起,测字先生就要注意他的情绪和精神状态,也要留神与他同来的人说的话。他们高兴,一般是自己认为有好结果,忧愁就是自料不佳。测字先生无论顺着或背着他们的估计或希望,都可以让他们心悦诚服地多给酬金。

    所测的那个字,可以是别人选写,也可以是问事人自己先选写好。也可以是自己或别人从写下的众多的字中抓阄或从一篇文字中随意指定一个。这样,测字者就难以在这个环节上获得提示。有的测字先生便一定要他当场写。如果不会写字,就叫他说句话,代他定一个字,反而更获得较多的参考情况。

    现在来讨论测字求占的性质。

    总体来说,它仍是一种迷信。事情的发展结果由多种因素决定,有可预知的一面,也有不可预知的一面。相信用测字的方法可预知,是没有道理的,因而是迷信。

    但是,局部的说来,测字的第一步即拆字本身并不是迷信。它对汉字的分解虽不完全符合文字学常识,但也以它为基础,往往在增减笔画、离合字形时还有某种巧智机变,有欣赏性、趣味性,一般称为文字游戏。拆字是测字预言的手段、依据。比如八字算命,把年月日时转换成五行而说相生相克。比如风水说法的“二十四路”,某一方向或部位必定吉或凶。这些也是预言吉凶的手段、依据,它们就没有丝毫的客观性,毫无道理,本身就是迷信。所以说,测字作为手段,与其他迷信的手段是大为不同的。

    个别的来说,在文化层次高的测字者,在求问者与测字者之间熟识,了解时,测字活动仅是一种带有趣味性的估计。测字者没有功利目的,不是为挣钱。这一般说来也不是迷信。而且那拆字的说法也比较符合文字常识,也会有巧趣机智。求问者未必全信测字的结果。

    但是,一般的作为职业谋生的测字先生,文化程度低,他们的测字就都是迷信。向他们求问的也都是文化素养低,对求问结果绝对迷信。寺庙中的僧道,街市上摆摊的测字者,都是从事迷信活动的。这种迷信职业者测字的字法和心法,往往失去了本可有的客观性,而是绝对化的迷信。这从他们流传的一些秘诀之类的文字中充分可以看出。下面摘引《玄黄克应歌》的一些内容,并略作解说。

    “听闻鹊声云有喜,偶逢鸦叫祸无移。”喜鹊只同远路客人可能来或有关系,乌鸦叫并无任何提示性。测字先生以有无它们的叫声早就定了各种求问的吉凶。但他并不明说这个原因,明说了人们就不信了。这纯是迷信。

    “忽然写字宽衣带,诸事从今可解围。”腰带、裤带、纽扣等在测字时忽然松了,测字先生就向吉利方面说,这是迷信。

    “跋子瞽人持杖至,所谋塞滞不能为。”只要是跋子、瞎子拄着拐杖来测字,对他们一律按滞塞不通,什么希望也不可达到来说。这又是对残疾人的极端的轻贱。

    “竹杖麻鞋防孝服,权衡柄印主操持。”有丧事穿孝的都是不吉利的,有权的掌印的事都是吉利的。

    “见果断之能结果,逢衣须问说良医。”测字时若见到水果,就说所问之事有结果;对穿宽袖衣的读书人,就说他是治国的高明人才。古代把儒者穿的宽袖衣服叫“逢衣”。用“良医”比喻治国贤才。

    “若见丹青鬼神像,断他神鬼事相随。”如果见他拿着神像,一定是请神降鬼,就可断言他家中有闹鬼的事。

    “有时系磬敲推响,定有佳音早晚期。”如果店中系挂的磬这时敲响,你就叫他等待好消息,或迟或早一定有。这是以“磐”谐音“吉庆”为根据的,自然是迷信。

    “倘是携来鱼雁物,定有音信写相思。”如果带着鱼或雁,就叫他向远方的亲友写信,或者静等来信。因为古代用鱼或雁指代书信。?

    “见肉定须忧骨肉,见梨只怕有分离。”他拿着肉就是忧愁骨肉亲人,拿着梨就是要与亲人分别。“梨”谐音“离”。

    “出笔拔毫通远信,笔头落地事皆迟。”写字时若笔头上的毛脱出来,就是应向远方的人写信,或者待他的来信。如果笔头脱落、笔掉在地下,所望之事都不顺利、迟慢。

    “墨断须防田土散,财空写砚忽干池。”墨锭断,是田地要变成人家的;砚池干是求财落空或家财流失。这是把“墨”字分出“田”和“土”字。砚池干即水干,而民俗以水指金钱。

    “犬吠如号忧哭泣,鼠来又忌贼来侵。马嘶必定有人至,鹊噪还应远人归。字是朱书忧血疾,不然火厄有忧危。破器莫教添砚水,切忧财耗物空虚。此际真按玄妙理,其中然后有分明。”朱书,是红颜色写的字。“破器”句指用破碗等给砚台添水。“物空须”是想要的财物是白想、白等。

    可见他们的“心法”完全是对穷困人、残疾人说恐吓的恶结果,对富人、官员、读书人说恭维性的好结果。又用偶然性的衣带松、笔毛脱、墨断之类附会成某种必然性,完全没有一点道理。

    这些测字先生的所谓字法,竟然连文字形体的分解技巧都没有,纯是对求问人身份、穷富、性情等的绝对性的断定。有一篇《笔法筌蹄》就是这种歌诀。(“筌”是捕鱼竹器,“蹄”是捕兔网。“筌蹄”指达到目的的方法、手段。笔法签蹄:以观审笔法为手段,判断问事人的情况)。

    与此类似的,在《古今图书集成.拆字部汇考》中还有类似的另一篇:

    富人多稳重,无枯淡。

    贵人字多清奇,长画肥大。

    贫人字多枯淡,无精神。

    贱人字多散乱,带空亡。

    百工字多挑剔。

    商人字多远迩。

    男子字多开阔。

    妇人字多偏侧。

    凭着这种全无道理的秘诀给人测字算命,怎么不是胡说骟人?

    无论对字形怎样分解,与要占的事在实际上无关系。是测字者先有一个吉或凶的判断,再借助拆字,给它补出依据。先有结论,后作论证。所以测字的正确与否,取决于那先入之见的正确与否。而这种先入之见都是依据不充分,没有把握的。如同一无所知的猜测,对与不对的可能各占一半。所以不论是测字高明与否的人,那结果的正确与否的可能也是各占一半。文化层次高的人,先入之见正确性的可能多一些,测字的结果也如此。无论哪种人测字,实现了正确的那一半可能,就被人赞颂、传扬。实现了错误的那一半可能,往往别人不知道。这却是人世间最大多数的测字结果。

    街头上的骟人测字先生,每天总会有一些蠢人来问占,有谁来记载他们的实际情况呢?而写在书或文章中的,多是文人之间或高层次测字人的说准了的事例。它们反过来又宣扬了测字的神秘性、可信性,助长了测字的民俗。

    这些所谓的笔法,不是真正的字法,实际上是以笔法来作心法分析。可见最重要的是心法。至于字法,是既具体的(因字而异),又是极灵活的(因事而异)没有一成不变的,全靠个人的联想和胡扯乱说的本领,是难以概括成歌诀的。

    (原载《陇东学院学报》2007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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