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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 蛤蟆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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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若换了以往,她早掩面泪奔,回家找娘哭诉去了。

    樊仪琳更加难堪了,她没想到自己的一番好意,却被姬十二当做了驴肝肺,而且因为自己的关系,还害到陶掌柜和茗玉阁的玉匠。

    陶贵掌柜一看这势头不对啊,若让姬十二就这么走了,他这个掌柜也可以走人了。于是跪在姬十二面前苦苦哀求,好话都说尽了。

    姬十二命冷奕收回玉兔,欲拂袖而去。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陶掌柜和赵连和吓得跪倒在地,噤若寒蝉。

    姬十二脸上立刻浮现不悦之色,目光幽幽沉沉地盯着赵连和,嗓音清冷地道:“你若不行,直说,本王也不是非你不可。”

    于是赵连和大胆地道:“王爷,方才樊五小姐的提议听着极是不错,既新颖又实用,想来樊五小姐对王爷这尊玉兔心中已有计较,王爷何不听听?若五小姐的法子管用,草民亦可借鉴一二。”

    姬十二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颌首。

    这个时候,本欲下去的赵连和忽然看了樊仪琳一眼,然后对姬十二拱手道:“王爷,草民斗胆一言,望王爷莫怪。”

    ——他的心情本就不好,此刻即是庆隆帝来了他也不愿敷衍,遑论一个不熟悉的少女。

    他此刻俊面冷凝,眸若寒星,就像一尊精雕细琢的白玉雕像,不含一丝情绪,眉峰似笼着一层淡淡的烟雨,举止抬眸间全是贵族的优雅与冷漠,生人勿近的气息强烈。

    场面真的很尴尬,姬十二却视而不见。

    樊仪琳不着痕迹地用帕子擦去眼角的湿意,抬起微红的眼眶勉强朝列御火笑了笑。

    列御火忙打圆场,笑嘻嘻朝樊仪琳拱手,这才缓解了僵硬的气氛。

    小姑娘家家的脸皮本来就薄,此刻小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交迭变化,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渐渐蒙上了水汽,泫然欲泣,怪楚楚可怜的。

    樊仪琳还真有点下不了台,她是家里的老幺,平日被家人保护的很好,兼之家世又好,出身高贵,还从未碰过被人轻视到如此地步的情况。

    姬十二淡淡垂下眼帘,仿佛没有听到。

    冷奕咳了咳,小声提醒:“樊太师家的五小姐樊仪琳。”

    他目不斜视,瞟都没瞟樊仪琳一眼。

    “起来吧。”姬十二对越连和懒洋洋的一挥手,示意他起来,然后面无表情地道:“你只要替我认真修补,别的一概不必理会。”

    樊仪琳也带着丫鬟和奶娘给姬十二行礼,所幸茗玉阁此时没什么客人,不然又要引起骚动。

    赵连和微怔,这才知晓眼前之人是位王爷,忙行大礼。

    赵连和沉吟着点头,正要下去,一道娇娇糯糯的女子声音忽然响起:“王爷,断裂的玉,修补之后未必不再断裂,这个玉兔既然对王爷这么重要,王爷何不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既保证这玉兔不再碎裂,又可以使它变得更加有趣和有意义?”

    没有办法,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指着玉兔对赵连和道:“不必给我弄那些花里胡哨和虚头巴脑的东西,修缮的时候尽量按原样来。”

    不过他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明知不可能的事情没有必要去为难别人。

    姬十二不要美观,他只想跟原来一模一样。

    看着姬十二满面失望的模样,他又不落忍,遂建议:“不过公子也不必失望,老朽可帮公子作些修补,稍加改动,这玉兔看着仍跟原来一样,甚至会比原来更加美观。”

    那厢,赵连和对姬十二解释:“贵人,摔坏的东西,恢复原样只怕没那个可能。”

    ※※※※※※

    对,我只是尽我该尽的礼数,并不是为了别的目的!樊仪琳这么说服自己。

    “哎哟,五小姐,你想去便去嘛。”丫鬟给她打气:“若你不去,人家反而怪你不知礼数,见了王爷也不知道去见礼,没得给人家捉住你的小辫子,告你一个藐视皇族之罪。”

    她躇踌不前,雪白的贝齿咬着红唇,一双灵动的水眸却透过眼帘悄悄观察着姬十二,俨然想去不敢去的模样。

    这一次,她担心姬十二跟上次一样,对她不假辞色,那她岂不是自讨没趣?

    樊仪琳心里其实很想上前去见姬十二,只是上一次在皇宫中双方碰见,姬十二俊颜淡淡,并不怎么理会她和姐姐。

    所以樊仪琳的奶娘这么说,也说得过去。更何况樊太师是姬十二跟顾还卿的大媒,两家的关系更显亲密。

    按民间习俗来说,这等于是替顾还卿认了一门干亲,只是没那么正当罢了。

    但轩辕黛也做足了礼数,备了大礼请樊太师的夫人出山,在顾宅替顾还卿主持大局,宴请宾客,充当顾还卿的娘家人。

    原来,当初姬十二与顾还卿成亲的时候,轩辕黛虽然没让她认干爹干娘,给她找个可以依靠的娘家,而是仍旧让她从顾宅出嫁。

    樊仪琳气息一滞,连白嫩的耳根子都红透了。

    “既是姑爷,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小姐上前去打个招呼也是应该的。”奶娘催促樊仪琳。

    那奶娘柔和地笑了笑,抚着樊仪琳的手轻声道:“小姐莫怕,我们老爷是轩辕王和轩辕王妃的大媒,且老爷与夫人跟黛宫主的情分不一般,那会轩辕王妃出嫁的时候,我们夫人还充当她的娘家人,亲送她出门子呢!按理啊,这轩辕王妃也是我们老爷和夫人的干闺女,这轩辕王哟,也是我们府中的干姑爷。”

    丫鬟抿唇一笑,眼里满是促狭,悄悄推了推樊仪琳的奶娘。

    樊仪琳满面娇羞,仍裹足不前。

    “合适,怎么不合适,五小姐难道不想去吗?”丫鬟笑眯眯地道。

    樊仪琳脸上的红晕加深,她微垂螓首,白玉般的纤纤玉指轻旋着手里团扇的扇柄,羞涩地眨着浓密卷翘的长睫毛,声若蚊蚋地问丫鬟:“这合适吗?”

    樊太师一家也是茗玉阁的贵客,伙计怕冲撞了娇客,正欲请樊仪琳去招待女客处挑选首饰,樊仪琳的贴身丫鬟却机灵的打发走了伙计,附在樊仪琳的耳边小声地道:“五小姐,轩辕王在那边,小姐不过去打个招呼吗?”

    她扶着丫鬟的手,一步步踏进茗玉阁,每前进一步,便感觉自己离姬十二更进了一步,她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怦怦怦”的犹如擂鼓。

    反正满心欢喜与雀跃,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激动。

    坦白讲,那一刹那,樊仪琳简直欣喜若狂!至于为什么那么高兴,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原本她以为姬十二进了茗玉阁,肯定会清场,她的首饰今日八成是做不成了,正犹豫着是打转回府,还是留在这里继续等待,谁知茗玉阁一切照旧。

    小姑娘顿时芳心乱跳,如怀揣小鹿,一张玉雪可爱的美丽小脸红扑扑的。

    樊仪琳同样是来茗玉阁定做首饰,她在大门口下轿子的时候,恰逢姬十二匆匆下马进了茗玉阁。

    这一幕,恰好落入樊仪琳眼中。

    赵连和脑中念头一转,便把嘴边的话咽回肚子,默默接过裂成两瓣的玉兔认真打量,并对姬十二道:“贵人稍等片刻。”

    可见此物对他的重要性。

    不过他的岁数不是白长的,观姬十二锦衣玉服,通身贵气,身上随便一件佩饰都价值连城,却如此宝贝这玉兔。

    与其花这银子,不如买个新的。

    这一看之下,赵连和的嘴唇连连翕了翕,几乎脱口而出,叫对方别费这心思了——此玉件又非什么稀罕之物,玉不是极品玉,雕功也粗糙,实在犯不着费心思修补。

    他的语气很诚挚,没有半点富家子弟的傲慢骄矜之气,赵连和便多看了他手中的玉器几眼。

    姬十二既不喝茶品茗,也不多言,对赵连和摊开修长如玉的手掌,开门见山:“就是这件,可否帮我恢复如初?”

    “……”陶掌柜。

    奈何赵连和看不懂,只以为陶掌柜眼睛抽筋,依旧无动于衷。

    陶掌柜急死了,又不敢主动曝出姬十二的身份,只偷偷朝赵连和使眼角。

    他一面感叹这位少年俊美的不似凡人,一面恭恭敬敬的叫了声“公子”,然后垂眸束手于一旁。

    赵连和平日醉心于雕刻,并不认识姬十二,只知道眼前这位唇红齿白,玉面寒眸的翩翩少年郎是位豪门贵公子。

    一些缺损断裂的玉器,经他巧手修补,会变的比原来更精致,修复后的玉器价值甚至不逊于原件,可谓巧夺天工。

    赵连和乃是全大越都有名的老玉匠,他能雕出许多精美花饰的玉器,雕镂细腻而传神,也极擅长玉器修补和鉴别。

    了解了事情的原委,陶掌柜忙召来赵连和。

    其实可以召几位手艺高超的玉匠到王府修缮玉兔,奈何姬十二不想让顾还卿知道此事,索性偷偷来了茗玉阁。

    陶掌柜的得知姬十二大驾光临,慌忙欲率众行礼迎接,却被冷奕酷酷的制止——姬十二微服到此,无非是想找个巧匠帮他修复玉免,并非想弄得人尽皆知。

    顾还卿有几件价值不菲的首饰就是出自茗玉阁,多是姬十二给她定制的。

    茗玉阁是全京城最有名的首饰铺子,掌柜经营有方,手下能工巧匠众多,所售之物深受达官贵人与豪门贵胄的喜爱。

    早上操练完兵士,他便策马离开,下午的操练交给他麾下的两位副将。

    因着这件事,姬十二的心情非常不好,脸上阴霾丛生,看得人胆战心惊。

    传说玉是有灵性的,无缘无故裂了,总让人觉得膈应。

    一半垂挂于络子上,一半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原来这只小玉兔被他贴身戴着,妥善的藏于衣领内,今早不知怎么回事,竟从衣内跳脱而出,裂成两半!

    虽然彼时两人因为**的误会而被迫分开,可顾还卿送给他的东西,他仍当宝贝一样珍藏着。

    玉兔挂件本身不珍贵,可对姬十二而言,意义重大!——这是顾还卿送给他十五岁的生辰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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