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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话“瘪三”为什么能通行全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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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

    武汉,贱三爷:骂人不自重。

    哈尔滨,浪三儿:轻佻的女性。三吹六哨:吹牛。

    陕西绥德,日瞎三:无能、儒弱。

    山西河东地区,吹三:吹牛。谎三:说谎的人。浪三:爱出风头的人。鳖三:窝囊无能的人。毬三:骂不知姓名的人。

    甘肃平凉,争三:冒失、逞强、爱出风头的人。谝三:夸夸其谈的人。慌三:慌张的人。谎三:说谎的人。说三:乱扯的人。

    徐州,硬头三:冒失、爱出风头的人。

    惠焕章《关中方言趣谈》:“骄傲自满叫张三;耍半吊子叫争三。爱吹大话叫摞三;行动轻浮叫飘三。”

    江苏南通,大脚三:旧时不缠脚的妇女。清孙锦标《通俗常言疏证》有“大脚三儿”条,引《儒林外史》第42回:“敲开门,一个大脚三带了进去。”又引《金陵杂志》:“大脚三,步履轻飘,亦足摄人魂灵。”即南京也有此词。《汉语大词典》:“大脚三:方言。旧时称未缠足的女仆。”

    有的词语指同一事物,而有“三”与“山”的异写。“山”是本字,“三”便是谐音的趣假字。《汉语大词典》:“山儿:猕猴的别称。《俚言解》卷二:‘释氏《传灯录》呼猕猴为山儿。俗呼三儿,音讹也。”猴子生活在山中,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古代有山猴、山猿、山猱等词。“三儿:第三个儿”,便是有意先让人产生错误。北京叫“三儿”、“三子”。上海及一些地方叫“阿

    三”,也是“老三”的意思。

    蒲松龄《聊斋俚曲集.富贵神仙.第七回》:“(张春)见他骂的太不堪,便说:‘我劝你省着些罢。’那老婆不识起倒,便说:‘张春,你出来撑什么山呢?”’甘肃话“争三”与蒲松龄的“撑山”实际是相同的。

    东北方言,说山:吹牛。有俗语:“先说山,后说天,说完大海,说旗杆。”但,“说山”,“说天”,“说海”,“说旗杆”,都不能表示吹牛。天、海,都是因虚假的“山”而再陪衬的虚假。那“说旗杆”却是“说齐干”的谐音:总有说完的时候。“说山”与甘肃的“说三”是同义词。北京方言,山砍:无边无际的述说。砍大山:高谈阔论,带有吹牛的意味。“砍”是“侃”的谐音,等于“侃侃而谈”。说山:说荒诞不经的事。摇晃山:大话。家伙山:专门鼓动干坏事的人。是“嫁祸”的谐音。鼓动干坏事就是让人着祸。“山”都是对贬义事物来说。北京方言,山愣子:外地来的容易上当的人。外地也可以是城市,甚至可以是大城市,而不是乡村。充分说明“山”是表示讥讽。

    《汉语大词典》:“说山:旧时拉车的与雇主闲聊,希图博得好感,增加工资。老舍《赵子曰》:‘如遇上爱说话的坐车的,拉车的就可以和他一问一答的而跑得慢一些,而且因言语的感动,拉到了地方,还可以有多挣两个铜子的希望……所以他们管这个叫‘说山’,意思是:坐车的人们的心,和山上的石头一样硬。”其实,“说山”可以指闲聊。但闲聊不限于车夫与雇主之间,不存在另一方的心“和山上的石头一样硬”的事理。那样解释,只是车夫的“趣侃”罢了,并不是语言学的词义。

    上海话还有:“瞎三话四=瞎话三千=瞎话八讲:胡说八道。比‘瞎话’语气更强。”“老茄:摆老资格,自以为了不起。也说老茄三千。”但是,为什么一定要用“三千”来夸大呢?瞎话多,也不以“句”为单位来计。摆老资格,自以为了不起,往往也是一种态度,更不能以“句”为单位来计。“三”也是“山”的曲折。表示贬义。由于趣假的“三”,于是再来趣假的“千”。“老茄”并不是以茄子比喻。“茄”是“嘎”的谐音作趣。而“嘎”是“个”和“啊”的合音。“老茄”的意思就是:老个啊。指老资格。“三千”也是如上述。

    《上海方言词典》:“茄三胡:聊天。”对“茄”字标同音代替号。按,“茄”实际是“懈”字同音同调谐音:松懈。聊天就是漫无边际,很不严谨的说话。这与“胡”指胡乱而言相一致。

    从上面的论证来看,不仅“三”是“山”的趣假,而且词中往往还同时也有其他的虚假字。可以对前面介绍的那些词语再作这种论证。

    “烂污三鲜汤”,“烂”与“鲜”的矛盾就提示着“鲜汤”属假。词的真实用字及结构应当是:“烂污山先躺。”而“先躺”犹如古语“横陈”,指性诱惑。所以才可以表示淫荡。词典用比喻解释是错误的。阿土孙、三孙子:“孙”谐音“稀松”的“松”,即不坚强。贱三爷:“爷”谐音“也”。等于文言“贱也!”的感叹。

    上海话及别处方言词语的其他数字,也可能是谐音的虚假。详见《方言俗语词的数字谐音趣假》。

    上面用大量的例子证明上海话的“瘪三”等一大批词语中的“三”是“山”的谐音。不仅上海,许多方言都有同样的词语。也有其他许多字的这种谐音造词。所有这些例子,以及本文未及的更多的这种词语,说明我们汉语,特别是方言,独有一种奇特的造词法:用谐音的虚假字隐蔽真实用字,形成趣难。犹如谜语,有巧智、艺术、情趣的特点。古语:“言之无文,其行不远。”说话没有文气,就不会流传开来。这种趣难词有浓厚的文气,而这种文气尤其表现为趣而难的新颖,贼怪,因此在方言区内被群众喜闻乐见,也会扩散到临近地区。受到名作家的青睐,采用到作品中,更会成为通语而进入普通话。**当年在延安窑洞写《反对党八股》,“瘪三”词就在陕北扎了根,新中国成立后全国学习这篇文章,于是“瘪三”便进入普通话。

    这种趣难词大多数都历史悠久,为什么辞书避难或错误解释呢?由于不看重民间文化和方言研究;从事方言研究的,不注意与更多的方言对比,尤其不注意探求词的理据。所以,一旦解释起来,就不知谐音趣难机制,而成这样或那样错误。如《运城师专学报》1988年第2期王雪樵《河东方言词语辑考》,对本文前面举的山西那些方言词解释说:“骂语何以以‘三’名之?盖‘三’有卑小之义。称其‘三’者,轻贱之也。”但“三”并没有卑小之义。若有,“二”“一”“零”岂不是有更卑小之义,为什么反而不用它们表示轻贱呢?

    试再解释“瘪三”为什么用在朋友之间,成为昵称。“小瘪三”为什么骂小孩用,也常为昵称。词典也居然没有解释。也许是“别散”的谐音:别见外,别疏远。即不见外,不疏远,指关系亲近,所以成为昵称。

    最后,再对“吹牛皮”作解释。前面提到陈文说:“吹牛”是西北高原的方言词。这也是想当然。《汉语大词典》:“吹牛:夸口,说大话。清李伯元《南亭笔记》卷十:‘翁叔两番访鹤,吴清卿一味吹牛。’茅盾《子夜》五:‘管车王金贞和稽查李麻子本来不过是流氓,吹牛,吃醋,打工人,拿津贴,是他们的本领。”’而“吹牛皮”条是萧军和丁玲的例句。《明清吴语词典》有“吹牛皮”“吹牛屁”“吹牛屄”词条。可见,并不只是西北高原的方言词,南方有水牛,因而词与“牛”,与西北高原,并没有实际事理关系。“牛”是“扭”的谐音,犹如“转”,而再谐音“赚”,即那些大话是骗人的。“皮”是“脾”的谐音,指“性”。吹牛皮。细致意思是:吹嘘而骗人性质(的话)。

    有人解释说“吹牛皮”是从“吹猪皮”而说的:杀猪后在皮下吹气,使褶皱隐曲处都绷起以便刮毛。但如果是这样,就可以直接说“吹猪皮”。因为“猪”可以谐音“朱”,而“朱”即“赤”,可以是“空”的意思,也能是说夸大性空话的词义。又有人解释说“吹牛皮”是从“吹羊皮”而说的:黄河上游兰州上下用连接多个的羊皮气囊渡河或向下游运输。但如果是这样,就可以直接说“吹羊皮”。因为“羊”可以谐音“佯”,而可以是“空”的意思,也能是说夸大性空话的词义。但并没有说成“吹猪皮”与“吹羊皮”。这是可能性没有得到实现的机遇。相反的,没有实际事体的“吹牛皮”却成为这样的词义。事物正就有“有因而无缘”的不能实现,与“无因而有缘”能实现这两种类型。

    补说:

    上海文化出版社2002年9月出版的易中天《西北风,东南雨——方言与文化》。其中有《外语与方言》一篇,说到“瘪三”。

    “洋泾浜如此这般一普及,有些词就变成了上海话,不再是英语了。比如英语管乞丐叫deg,管乞讨叫degfor,洋泾浜则称作degsay,写成汉字变是‘瘪三'。瘪,则容貌枯黄干瘪;三,指衣食住三者全无。”

    但这种解释是不能成立的牵强附会而哗众取宠。degsay,按音写成汉字只能是“的个塞”之类,绝对不可能是“瘪三”。“三”虽然可以指三者,但无从衣食住三者。“全无”又是凭空填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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