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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爪哇国”“哈尔滨”“东京”辨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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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代时出现以“……九霄云外”表示某种事物变得无影无踪的说法。如《抱桩盒》二折:“太子也,你在这七宝盒中,我陈琳早魂飞九霄外。”明代时这个说法中的“九霄云外”往往换成“爪哇国”,很有奇特趣味性。例如:

    《水浒传》第24回:“那怒气直钻过爪哇国去了。”

    《金瓶梅》第12回:“又见妇人……跪在地下,那怒气早已钻到爪哇国去了。”第54回:“西门庆一个惊魂落向爪哇国去了。”

    《初刻拍案惊奇》卷二:“吃这一惊,把那一点勃勃的喜兴丢在爪哇国里去了。”

    《平妖传》第五回:“把这股热腾腾的气,撇向爪哇国去了。”

    《红楼梦》第10回:“金氏听了这半日话,把方才在他嫂子家的那一团要向秦氏理论的盛气,早吓的都丢在爪哇国去了。”

    《孽海花》第18回:“听他哭得凄惨,不要说一团疑云自然飞到爪哇国去。”

    朱自清《笑的历史》:“笑早已到爪哇国去了。”

    为什么要说到“爪哇国”呢?下面是互相类似而不完全一致的解释:

    《辞源》:“爪哇国:古代交通不便,视为渺茫遥远的地方,因喻虚无或极远之地。”

    青海人民出版社《初刻拍案惊奇》对前引例注解:“明代人认为极遥远的地域,有拿它来和‘东洋大海’同样用作‘不知去向’的意思。”

    《汉语大词典》:“爪哇国:古国名。即今南洋群岛之爪哇岛。因远在海外,迷迷茫茫,故多借指遥远虚无之地。”

    认真推敲起来,上述解释多有不合理之处。首先,并没有用“爪哇国”比喻虚无之地的例子。再遥远的地方也是实有的,不可能比喻不存在之地。其次,人的视力所能及的地方极有限,国内完全看不到的地方,不计其数,为什么偏要用爪哇国来比喻?再次,比爪哇国远得多的外国地方,也多得不计其数,为什么偏要用爪哇国来比喻?再次,也并没有用它来比喻极远之地的例证。再次,“因远在海外,迷迷茫茫”的理由是不存在的。因远在海外,是根本看不到,而不是看得迷迷茫茫。再次,所谓“不知去向”是其物仍然存在,只是不知在何处。而“爪哇国”的例句却都是说某种心情变得不存在,没有了。

    这种用“爪哇国”的说法出现于明代,显然因为郑和下西洋后,对爪哇国有更多的了解有关。既然有更多的了解,就不会是从所谓迷迷茫茫来比喻。

    爪哇其地的人民,早在公元二世纪时就已和我国人民有友好来往。唐宋时代的史籍中,叫“诃陵”、“阇婆”,元代时叫“爪哇国”。明代郑和从1405年到1431年,共七次下西洋,都到过爪哇国,对它的地理、历史、物产、民情有了详尽的了解。在元代汪大渊《岛夷志略》的基础上,明代费信《星搓胜览》、马观《西洋番国志》、《瀛涯胜览》等书的记载更详。

    因此,明代人对爪哇国比以前的人有更普遍更详细的了解。郑和下西洋也到过比爪哇国更远的许多地方,最远的是到了非洲东岸,人们对它们也有了相应的了解,详见《明史.外国》及上述各书。那种说法中偏用“爪哇国”之名,应当不是从它遥远和渺茫不详知作比喻,而应是从这三个字的读音上着眼作趣说。

    汉字是单音节的,一字一音,近音与同音字非常多,中国人又善于工艺美术性和趣味性。这两个方面结合起来,形成了洋洋大观的谐音文化,所刻意追求的就是使用文字的巧智谐趣。这种情况有人们熟知的,也有不详的,连语言学家也是如此,“爪哇国”即是一例。

    陈望道《修辞学发凡》把“积极修辞”分为“辞格”、“辞趣”两大类。一般说的比喻、拟人、借代等是不同的辞格,目的在表达的细致、准确、有力;而他所论的“辞趣”是:“利用各个语言文字的意义、声音、形体上附着的风致,来增高话语文章的情韵的问题,利用语言文字的风致来补助语文情韵的手段,虽然普通并不计及,但是应该讨论的项目也不少。”

    简单来说,辞趣就是在表达词的意义时,同时又附着了一种趣味,有工艺欣赏性。只是陈先生对此所论太简,例证也不太吻合。笔者为它提出“隐实示虚,设难成趣”、“虚义趣连”两种类型。

    有意把同中的理据本字隐去,而用近音、同音的不达意的“别字”来代替,造成理解的困难;由难解而到获解,即悟出谐音是隐藏在词中求解的钥匙,从而领受一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巧智妙趣。这就是隐实示虚,设难成趣。最常见而简单的例子,如宋代以来把娼妓说成“鸡”,明代以来把谜说成“虎”,清代以来把“麻糊”(不清楚,不认真)说成“马虎”。谜中的谜底隐隐约约,麻麻糊糊的,迷惑不定,所以叫做“谜”。“迷”,“糊”同义,所以谐音趣说成“虎”。“麻”“糊”也同义,所以成都方言把谜另叫“财马儿”,即谐音隐言“猜麻儿”。

    隐实示虚,设难成趣,是许许多多难词的造词方法,必须从此辞趣着眼才可以获正解。如果执着于所用的字,正是上当受骟(此正是它的趣),因而所释牵强附会,格碍多有。

    回到“爪哇国”上来,它应是“早忘过”理据本字的隐实示虚,设难成趣。“早”与“爪”,“国”与“过”,在不同的方言中或近音,或同音(声调不论)。“挂”与“忘”的韵母差别较大,为了求趣,也就在所不计了。某种心情一下不由自主地顿失全无,也就是早已忘过了。由于“爪哇国”的虚假形式是名词,所以句中只好另有“钻过、落向、丢在、飞到、撇向”之类的动词作谓语。实际上这类动词是假上再作假,是令人不疑“爪哇国”属假的第二重机关,是这种说法的第二重巧智妙趣。

    可以设想的一种情况:甲问:你方才的火气怒容哪儿去了?乙答:爪哇国(早忘过)去了。先有这样的说法,后有“钻过爪哇国”之类另带羡余动词的说法。在甘肃方言中,把失去机会,指耽误了的“耽过”一词,被谐音说成“耽果”,因而又有“吃耽果”的说法。又如“围上围脖”的说法中,都是同样的羡余现象。

    也许“早忘过一爪哇国”的谐音解释不会被人接受,那我们再举几种方言中类似的一些词语来作对比证明。

    例一,上海话“触霉头”与普通话“倒霉”同义,都是见字明义的。但上海话又有个趣怪的同义词,叫“触头哈尔滨”,见《方言》1985年第3期,许宝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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