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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女夫词》再校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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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床”与文理矛盾,谭书第144页便曲意解释:“对‘床’的理解应放到当时的历史环境中,那时‘床’的含义比较广泛,踏脚的小木架曰踏床;放在炕上作吃饭用的,约七八寸高的小方桌曰食床;放琴的架子曰琴床;长条形的几案曰条床,还有汉灵帝以来的胡床等等。就以睡床而言,亦可坐卧兼用。王建《新嫁娘词》:‘邻家人不识,床上坐堆堆。’反映了坐床之俗。直到今天,河西偏僻的山区,客人进家,一律请上炕,盘腿而坐。如客在炕下,便有怠慢之嫌。所以对《下女夫词》的‘请下床’,不能理解为卧床,下床的目的是请新郎按时前往堂中行礼。”虽然说了这么多,却不能一语破的而指明“请下床”究竟是哪种床。前文叙把新郎请下马,即站在地上,那么,又是什么时候,为什么“上”到哪种床上,而又要他“下床”呢?

    《敦煌变文集》录为“自床来”,谭书作“自扶来”,都不成意思。“自床”是“同床”字形近之误。同床即同眠。

    《论女婿》

    :柏是南山柏,将来作门额。门额长时在,女是暂来客。

    :团金(锦)(33)作门扇,磨玉作门环。掣却金钩锁,拔却紫檀关。

    :锁是银钩锁,铜铁相铰(浇)(34)过。暂借钥匙开,且放剌史过。

    :彼处无(屋)(35)瓦砾,何故生此堆?不假用锹糴,且借玉把(耙)推(摧)(36)。:琉璃为四壁,磨玉作基阶。何故相要勒(37)?不是太山崖(38)。

    :堂门策(筑)(39)四方,里有四(二)(40)合床,屏风十二扇,锦被画文章。

    按,其他三卷都没有“下”字。“下”应当是承前面抄写的《下女夫词》而言:下面(接的是)“至大门咏词”。因此这里不应阑入。

    无须说门是钢铁般坚牢。应是说门上有一团一团的锦饰。“锦”误成“金”。

    但锁子不是铰剪制成的,是“浇注”而成。

    原文“无瓦砾”与“生此堆”矛盾。“无”字应是“屋”字成误。即特意设个屋瓦砾堆,女婿要用耙子再把瓦砾堆摧毁。这是表示希望多生儿子,少生女子的民俗。详见《〈下女夫词〉的古代婚姻文化蕴涵》。

    原文是“玉琶摧”,谭书作“玉把推”。但没有叫“琶”或“把”的打击工具。“摧”字合宜:瓦砾已经是破瓦,再把它“摧毁”。

    要勒:阻挡。据此知道是女方阻挡儿上台阶。也可以想象,在其他的问答时,儿与女都会有相应的动作来配合诗意。

    太山:大山。崖,也指阶。《广韵.佳韵》:“崖:阶崖。”

    “策”字与文理无关。丙卷作“筑”:修筑。应据而校勘。

    不能说四面会合的床。而“二合”正指阴阳结合。陆机诗:“二合兆佳偶,女子礼有行。”

    《婚嫁诗》

    《催妆二首》:今宵织女降人间,对镜匀妆计已闲。自有夭桃花菡颜。不须脂粉污容颜。两心他自早相知,一过遮拦故作迟。更转只愁奔兔月,情(请)(41)来不要画娥眉。

    《论开撒帐盒(合)(42)诗》:一双青白鸽,绕帐三五匝。为言相郎(相郎姑嫂)(43)道:先开撒帐盒(看)(44)。

    《去行座(坐)(45)障诗》:夜久更阑月欲斜,绣障玲珑掩绮罗,为报侍娘浑擎却,从他驸马见青娥。

    又云:锦障重重掩,罗衣队队(46)香。为言侍娘道,去却又何妨?

    《去扇诗》:青春今夜正方新,红叶开时一朵花。分明宝树从人看,何劳玉扇更来遮?

    千重罗扇不须遮,百美娇多见不奢。侍娘不用相要勒,终归不免属他家。

    闺里红颜如蕣花,朝来行雨降人家(47)。自有云衣五色映,不须罗扇百重遮。

    《咏同牢盘》:一双同牢盘,将来上二官。为言相郎道:绕帐三巡看(48)。

    《去襆头》:擎却数枚花,他心早一家。何须作形迹,更用襆头(49)遮。

    《去帽惑(晚帼)(50)诗》:瑛瑛(扑扑)(51)—头花,蒙蒙两鬓插(52)。小(本)来(53)鬓发好,不用帽惑(晚帼)遮。

    《去花诗》:一花去却一花新,前花是假后花真。假花上有衔花鸟,真花更有采花人。《去花(54)—首》:神仙本自好容华,多事旁人更插花。天汉坐看星月晓,芬芬(55)只恐入云霞。

    《脱衣诗》:山头宝迳甚昌扬(56),衫子背后双凤凰。禮裆两袖双鹊(57)鸟,罗衣折叠入衣箱。

    既见如花面,何须着(重)(58)绣衣。终为比翼鸟,他日会双飞。

    《合发诗》:本是楚王宫,今夜得相逢。头上龙盘结,面上贴花红。

    绿鬓蝉双入,青眉应二仪。盘龙今夜合,交颈定相宜。

    昔日双蝉鬓,寻常两髫垂。今宵来入手(受)(59),结发赴佳期。

    《梳头诗》:月里娑罗树(60),枝高难可攀。暂借(61)牙梳子,箅(篦)(62)发却归还。

    《系指头诗》:系本从心系,心真系亦真,巧将心上系,付以系心人。

    《咏系去离心人去情诗》(《去人情诗》)》(《请人去(63)诗》):天教织女渡银河,来向人间只(又)(64)为人。四畔旁人总远去,从他夫妇一团新(亲)(65)

    《咏下帘诗》:宫人玉指白纤纤,娘子恒娥众里潜。诚心欲拟观容貌,暂请旁人与下帘。

    原文“情”使意思不畅。本是礼貌的说:请你不必化妆了。

    但没有“撒帐盒”其物。各卷均作“撒帐合诗”而确,“合唱”的“合”。指儿与女同时咏诗。

    谭书据原卷作“相郎”,《敦煌变文集》同。此再据乙卷作“姑嫂”而补。因题目中赫然在目的说是“合诗”,即这是儿与女同时合说的诗。两人的其他三句完全相同,此句儿是对姑嫂说:为言姑嫂道;女则是对相郎说:为言相郎道。此点校勘至为重要,因为这种情况启导了后来戏剧中的两人同时对不同的对象合说道白或合唱同样意思的曲子,仅是那指不同对象的称呼词语不同。

    谭书注解:原卷是“绕帐三巡看”,据甲、乙卷改。但《敦煌变文集》校勘记说:丙卷此句作“生开撒帐合”。按,以“先开撒帐”定校是正确的,但“盒”字并无版本依据,它应是“合”字的别写,属于科介提示语,即与题目的“合诗”呼应。这也说明敦煌的讲唱文学对后来的戏剧的影响。此句缺一个字,据原卷“绕帐三巡看”补“看”字。

    但没有“座障”其物。《宋史.仪卫志五》:“行障四,坐障二。”《宋史.礼志二七》:“行鄣三,坐鄣二。”行障、坐障,又都是帝王将相等的仪仗,民间婚礼、新房中不会有。诗中实际说的是“锦障”、“绣障”,应是指床的围障,也可以说是“坐障”。所以“行”字是衍文。“座”是“坐”的别写。

    原文是“队队”而确。谭书作“对对”,解释说:“据s4609《财礼目》改。”按,《邓家财礼目》中并没有“对对”这样的词语,有关的另是:“红罗裙壹条,贴金衫子壹腰,红锦侯裆壹领,三事共壹对。”即这三种共是一套服装。其中“三事共壹对”共有七处,都是如此意思。但新娘不会穿几套服装而说“对对”。原文的“队队”是“阵阵”的意思。敦煌文学中极多见。王梵志诗:“来如尘暂起,去如一队风。”敦煌曲子词《浣溪纱》:“一队风去吹黑云。”《李陵变文》:“白雪纷纷平紫塞,黑烟队队入愁冥。”《佛说报恩经变文》:“队队香风生桂畔。”伯2555卷《敦煌唐人诗文选集》残卷卷七,七言诗之十一:“穷奇瑞雪知人贺,雾霏队队向君家。”斯4480卷《太子成道经变文》:“转瞬从天有九队雷鸣,一队雷鸣中,各有独龙吐水,浴我太子。”伯2305卷《妙法莲花经讲经文》:“仙人欲拟入皇京,队队祥云捧足行。”又如许敬宗《侍宴诗》:“葆羽翻风队,腾吹掩山楹。”《佛本行集经》卷十七:“譬如猛风,吹彼云队。”

    誉说她是仙女,宋玉《高唐赋序》:“昔者先王尝游高唐,怠而昼寝,梦见一妇人曰:‘妾巫山之女也……’王因幸之。去而辞曰:‘妾在巫山之阳,高丘之尾。旦为行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

    帐,指结婚新房,即所谓“青庐”。应是说让围观的亲友看他们同牢而食。

    襆,就是“衹”字,此指盖头。详见《〈下女夫词〉的古代婚姻文化隐含》。

    原文作“帽惑”而不成意思。蒋礼鸿《敦煌变文字义通释》确证应是“悅帼”:女子覆发的首饰。谭书第154页特别解释:帽惑就是最早叫“次”,后来叫“髮髢”的,即假发。“帽惑的作用正是为了弥补、掩盖新娘头发的不足。……‘帽惑’二字,实为‘髦髻’之讹,即髻发,挽束头发结成的发饰,新娘则用髮髢装扮,覆在真发之上,当新娘开始易装,髦髻自然亦应卸除。”但“髻”不会讹成“惑”。既解释成假发,又解释成发饰,两相矛盾。更不会杀风景的是当众亮新娘头发的不足的相。而且诗中明明说“鬓发好”。

    原文作“璞璞”虽误,谭书据异文作“瑛瑛”也误。“璞璞”是“扑扑”之误。《汉语大词典》“扑:遍;宋蒋捷《贺新郎》:‘梦冷黄金屋,叹秦筝斜鸿阵里,素弦尘扑。’参见‘扑地’。”“扑地:遍地。《文选.鲍照〈芜城赋〉:‘廛閛扑地,歌吹沸天。’李善注引《方言》:‘扑:尽也’。”“扑扑:盛貌。唐白居易《山石榴寄元九》诗:‘山石榴,一名山踟蹰,一名杜鹃花,杜鹃啼时花扑扑。’清王士稹《复雨》诗:‘今年稍稍宜雨旸,黍稷扑扑稻叶长。’”又如常语“风尘扑扑”。而没有“瑛瑛”词。蒋礼鸿先生同书同条也说:“后世还有‘花扑扑’的说法,《西游记》第九十七回:‘花扑扑的满街鼓乐送行。’……丙、丁两卷作‘瑛瑛’,是形近之误。”

    原文作“两鬓渣”,则不成意思。理校成“插”。

    原文是“少来”,应是“本来”之误。谭书据异文作“小”。但这里不是追叙小时或少时。

    据文意补“又”字。相当于前文“又一首”。

    原文“纷纷”与新娘仅是一人矛盾,理校为“芬芬”:芳香。

    “山头宝迳”的意思不知,待再思。

    原文是“双鵄”,而“鵄”即“鸦”。但民俗以为乌鸦不吉利,没有绣在衣服上的。喜鹊是吉祥鸟。《百鸟名》:“吉祥鸟,最灵喜,出在台山岩嶂里。忽然现出采云中,但是人人皆顶礼。”可见敦煌人说的吉祥鸟是喜鹊。喜鹊或用为图饰。宋吴文英《高阳台.寿送王历阳以右曹赴阙》:“春风侍女衣篝畔。早鹊袍以暖天香。”可参。有“双鵄”或“双鸦”词,却是“双丫”的谐音趣写,指少女的双髻。谭书第155页解释说:“‘绣双鸦’之意则寄托着对胤嗣的期望。《说文》曰:‘乌,孝鸟也。’以其反哺识养,故为吉鸟,新娘礼服的双鸦正寓意于儿孙孝顺、家庭幸福。”按,这是据晋成公绥《乌赋序》:“夫乌之为瑞鸟久矣,以反哺识养,故为吉乌。是以周书神其流变,诗人寻其所集,望富者瞻其爰止,爱屋者及其增谈。兹盖古人所以为称。”但都是从晋以前的“古人所以为称”,仅是所专指的那四项。在民俗中没有形成吉鸟的说法乌鸦虽是孝鸟,却没有联系到胤嗣的期望的例证。

    说美人不须着绣衣,非通理。要脱的也只是外衣。“着”是“重”之误。

    梳头,无须特说把头发“入手”。是把新郎的头发参合在新娘发髻中,所以是“入受”成误。详见《〈下女夫词〉的古代婚姻文化蕴涵》。

    娑罗树是产于印度的树,成为月中桂树的异说。唐段成式《酉阳杂俎.木篇》:“娑罗,巴陵有寺,僧房床下,忽生一木,随伐而长。外国僧见之,曰,此娑罗也。……天宝初安西道进娑罗枝,状言;‘……布叶垂阴,邻月中之丹桂;连枝接影,对天上之白榆。”

    借:指用夫家的。详见《〈下女夫词〉的古代婚姻文化隐含》。

    算,是算数的筹码,与文意无关。是“篦”之误,用为动词,犹如“梳”。

    谭书注解:前题为原卷,后题为甲卷。按,两个题目都不成意思,应是“咏请人离去”之误。

    是说新娘是嫦娥又降落凡间为人。原文“只为人”意思不通。

    新郎新娘就是穿的新衣服,别人在场并没有穿新衣服的不便。“新”是“亲”之误。

    (原载台湾《敦煌学》第二十九辑,2012年。与《〈下女夫词〉古代婚姻文化蕴涵》合为《〈下女夫词〉再校释与古代婚姻文化蕴涵》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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