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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特点的各种文学性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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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骟人。把“言”字换为同音的“眼”字,“童眼无假”:什么假象在儿童眼里都显真形,所以儿童可以看见鬼。

    可以说这不是鬼本身的事理特点。这个说法很有巧智,但是没有被宣传鬼的人重视,因而没有形成“儿童可以看见鬼”之类的总结。

    群众和作家创造的这些鬼的文学性说法,是明知原初的鬼观念是虚假的,是有意在假上作假,有趣巧艺术性,但对许多愚蠢的迷信的人,又加强了他们的鬼观念,所谓“张公吃酒李公醉”。分析这些文学说法所依附的道理,便有助于破除对鬼的迷信。

    我们不妨再从一些所谓的实例做些对比和分析。

    宋代洪迈《夷坚志.夷坚支甲卷第十.复州菜圃》:“绍兴四年四月,予兄子槔为签判,赴王录曹饮席,日衔西山,小童见女子顶冠著红背子笑入圃,以为官娼也,但讶其黄昏不脱上服。与录曹一童言之,盖群僚清燕,元未尝用佐尊(罇)者,乃知为鬼。”这则故事并无其他什么曲折或意义,正只是说此菜圃原来本是兵火之后荒僻之处,那女子是鬼,但只有一小童可以见到鬼。但明显露出编造的痕迹:一个小小的儿童怎么就熟悉而断定那样的衣着就是官管的娼妓,而且惊讶她黄昏不脱上衣呢?

    同书《夷坚志补卷第十七.西津渡船》:“绍兴元年三月,镇江西津发渡船,已载四十四人,大半是茅山道人赴鹤会而回者。此外一丈夫,携小儿,年十二、三岁,不肯登舟,强拽使上,亦不听。父怒击其首,儿不得已,乃云:‘待我说。’忽随身仆地,手足厥冷,父穷急,扶掖叫呼。众不肯俟,遂离岸。未到金山,大风作,舟沉洪波中,并篙工四十六人皆死。儿奋身起,若睡觉,父喜,始问其故。曰:‘恰见一船人尽是鬼,形状可怖,所以不敢往。方欲说时,一鬼掩我口,便昏昏如梦,元无他也。’”

    这个故事编造更神奇,但也有破绽。茅山道士善治鬼。四十四个鬼都变成茅山道士。鬼能预知小孩看破了他们是鬼,又知道他要说实情,采取了有效措施,使小孩没有说出他们是鬼。但不能预知船要翻,又不能采取措施免难。船翻的消息要很久之后才会传到渡口,而小儿又是父亲知道消息时才清醒过来的。这个时间差也是一处破绽。

    编故事的人只知“童眼识鬼”的民俗说法,并不知道其中所附会的“道理”,便有了许多矛盾。或者说这类故事的主旨只是卖弄童眼识鬼这个人少知的道理,其他都在所不计。

    “童言无假”,指天真的小儿;十二三的孩子也有不少的谎话了。变成“童眼无假”,指鬼隐身而来时,大人看不到,小孩却可看到。这应只限于原来认得此人的小儿,如《捜神记》所记贾侯恺的故事。不认识他的小儿就不会知道。因为小儿本没有什么鬼的观念。起初,有人卖弄聪明,由“童言无假”趣说“童眼识鬼”,是有具体条件的,因而有一定的艺术合理性,值得欣赏。后来的宣传迷信者再编造此种故事,就矛盾多有而无价值了。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怎会看出四十四个道士都是鬼呢?

    第七种,鬼由井口出入地下,从人耳出入人体。

    《文史知识》1999年第3期,程章灿先生《鬼界速写》文中专门申说此意。文如下:“人死为鬼,鬼常到人间行走,则鬼界与人间必有通道。旧说由人间到鬼界要经过鬼门关、奈何桥,还有刀山火海等等,艰难险阻,骇人耳目。此皆人所习闻,兹不赘述。其实从人间到鬼界还有鲜为人知的通道:井和耳。井的形象比较直观,易于理解,因为它是垂直向下,似乎可以通向传说的鬼界黄泉。早在春秋时代,郑庄公与其母姜氏结怨,发誓‘不及黄泉,无相见也’,也就是说至死不愿再看到他的亲娘,后来追悔莫及,遂采纳大孝子颍考叔的高见,穿隧入地,直至到泉水,乃与其母相会于地底(《左传》隐公元年)。似乎有黄泉之地就算到了冥界了,就这样把先前的立誓遮掩了过去。由井而至鬼界的思路与此相同。从《太平广记》到清人的笔记小说,都有不少下井遇鬼、鬼从井口出入,由井底入鬼界的故事。井中天地,自然不限于一圈大小,可以通往无限。幽暗的井底之下,仿佛有无数未知事物,充满神秘和诱惑,恰宜作为进入鬼界的序幕和背景。”

    此所言井是阳世与冥间的出入之道及由来,完全正确,即从郑庄公事作文学的发挥,所以有欣赏性。自然,不必全是由井出入,程先生又言:

    鬼喜欢从人耳出入的说法,六朝典籍中即可寻见。祖冲之《述异记》(《古小说钩沉》中辑有佚文)记一故事云:“须臾,两鬼入其耳中,推出魂,魂落屐上,指以示人:‘诸君见否?’傍人皆不见,问魂形状云何?道猷日:‘魂正似虾蟆。云必无活理,鬼今犹在耳中。’视其耳皆肿,明曰便死。”这段故事只说耳是鬼魂出入人体的道路,尚未指明耳是阴阳两界的通道。唐人孙楫《幻异志.申宗志》详细记载耳中别有天地,扪耳投之,则至一都会,景象万千,犹如陶渊明笔下的武陵渔者到了桃源的仙境,耳目一新。对鬼来说,耳不仅是一条通道,还是安全的避风港。清人张培仁《妙香室丛话》卷13里,就有一个鬼投入平江董生耳中以安身。究竟人们何以将耳朵视为鬼进出之径,此事颇费猜详。从物理构造上来说,耳朵形如曲径通幽,可能容易使人产生这方面的联想,另一方面,在知识的传承与故事的流播中,耳朵确实起了相当重要的作用。宋人张端义有感此,故以《贵耳集》为其所撰书名。有关鬼的知识、故事、传说大部分不是亲历,甚至不是得之亲闻,而是口耳辗转相传,耳朵在其中发挥的作用更大。清代学者俞樾名其书为《耳邮》,也是于此深有会心的。此外,我疑心这一说法或许还有异域文化特别是佛教文化的影响,但一时未能找到实证,只好暂时揣度,俟教于方家。

    程先生的上述思索是不切合实际的。

    鬼是没有的。愚蠢的简单鬼观念是迷信,复杂奇异的鬼文化却是巧趣的显示人的“才智”的文学创作,不是以客观事理为依据,而是从巧意依附某一前有说法(不计其是否有真实性),供人做清谈欣赏,所谓井是鬼界与人世的通道也正是如此。郑庄公入隧是与活着的母亲相见,并非与鬼相见,隧道也还不是井。这个典故启示了后人的创造思路,没有此典故,从井也会直接有那样的说法。

    耳是鬼出入人体的通道,实际是从“龟息”的说法作附会成趣的,与常理无关。

    《抱朴子内篇.对俗》:“《史记.龟策传》云:江淮间居人为儿时,以龟枝床,至后老死,家人移床而龟故生,此亦不减五六十岁也。不饮不食,如此之久而不死,其与凡物不同亦远矣,亦复何疑于千岁哉。《仙经》象龟之息,岂不有以乎?”这里说的是龟不食不饮,只维持呼吸就可以活。同时又有龟以耳呼吸的说法。

    唐赵自勤《定命录》叙袁天纲为李峤算命:“袁登床稳睡,李独不寝,至五更忽睡,袁适觉。视李峤无喘息,以手候之,鼻下气绝。初大精怪,良久侦侯,其出入息乃在耳中。抚而告之曰:……郎君必大贵寿,是龟息也。贵寿而不富耳。”

    许多相书都说龟以耳呼吸。《本草纲目》也有水龟“其息以耳”的话。龟以耳呼吸自然是道家为宣扬辟谷服气而编造的,我们不作多言。

    把“龟”谐音换成“鬼”,又把本是呼息的“息”偷换概念,讲成“止息”义,就成了鬼会停息在人耳中的奇怪说法。但这一说法并不包含人耳中就是阴间或鬼界的意思。程文所言:耳是鬼从人间到鬼界的通道,耳是阴阳两界的通道,这是个别作家的巧说。

    鬼从井出入,因鬼就在地下,这种说法便有相对的理致,可欣赏。鬼可进入人耳,却极难猜想,偶尔在鬼故事中用一下,引人们百思莫解,与读者斗智,也有一定的趣味。

    龟以耳呼吸的说法虽见于唐代,但对照《述异记》言鬼入人耳,可反证魏晋南北朝时已有龟以耳呼吸的说法。

    简说“魂魄”与“三魂七魄”

    “魂”字起初是上下结构,指人死为鬼后发扬而上的气息。《说文解字》:“魂:阳气也,从鬼云声。”段玉裁注:“阳”当作“扬”。是形声兼会意字。“云”表示字音,兼表示字意。

    “魄:阴神也,从鬼白声。”所谓“阴神”,应当是指人死后的精神,便与“魂”是同义词。但为什么另有这个同义词?魂与魄有无差别?古人对“魄”字虽有极为分歧的解释,也无什么合理的根据。这里介绍较早的一个简明的说法。

    《左传.昭公七年》的一件事:郑国人传说郑穆公已死的叫伯有的儿子在闹鬼,要报复他的敌人。有人问:伯有死了还能成鬼吗?很有政绩和威信的子产说:人刚死的一段时间专门叫做魄,由魄散发的气息叫魂。活着时营养状况好,死后的魄与魂就强有力,能“有精爽至于神明”,让活着的人感到他还能做什么行动。这就是鬼。伯有是国君的儿子,所以死后可以成鬼。这是叙述公元前535年的事,是根据当时的历史档案叙述的,应当说保存着当时古人的一些实际认识。

    我们现在许多人还信鬼,应当说越古的人越信鬼,春秋战国时的人都信鬼。但是,当众人都说伯有鬼魂出现时,有人怀疑他能否成鬼。而子产说:只有营养好,身体健壮的人死后一段时间才有鬼有魂。这透露出,在那个时候,古人所说的鬼或魂有特定的条件,不是绝对性的。由此可以想到,在起初产生鬼或魂的说法时,曾经有过否定鬼魂的争鸣。

    把人刚死后的尸体说成魄,与魂的说法相应,也与后世“体魄”指活人的身体相一致。魄生魂,把魂魄统言也是合乎语言习惯或道理的。但是,后来的道教便无中生有,故弄玄虚,捏造出神秘的“三魂七魄”说法。

    晋代葛洪《抱朴子内篇.地真》:“师言欲长生,当勤服大药;欲得通神,当金水分形。形分则自见其身中之三魂七魄,而天灵地祇,皆可接见,山川之神,皆可使役也。”魂魄本是死后的事,却说存在活人身上,只要吃丹药就能见到自己的三魂七魄。但是,见了自己的三魂七魄又能怎么样?为什么叫三魂七魄?这些都不解释,可见是故弄玄虚。

    到宋代《云笈七签》卷五十四《说魂魄》(无撰者名)说:“正一真人居鹤鸣山洞,告赵昇曰:夫人身有三魂。一名胎光,太清阳和之气也。一名爽灵,阴气之变也。一名幽精,阴精之杂也。”又说:第一魂主管人的健康,“久居人身中,则生道备矣”。第二魂主管“多生祸福灾衰刑害之事”(祸福只指祸)。第三魂主“**厚”、“精华竭”、“死将至矣”。可见全是一派胡言乱语。又说,每月初三、十三、二十三日,三魂都要外出,要专门修炼,保摄三魂不要离身。第二、三魂对人有大害,却要保护,自打嘴巴。说逢三的日子魂魄要外出,是从“三”与“散”的谐音编造的。

    所谓七魄:第一魄叫尸狗,第二魄叫伏矢,第三魄叫雀阴,第四魄叫吞贼,第五魄叫非毒,第六魄叫阴秽,第七魄叫臭肺。“此皆七魄之名也,身中之浊鬼也。”完全是生造词语,不知所云。原来又是把“魄”字谐音成“糟粕”的“粕”字,故弄玄虚。

    奇怪的是这同一篇文章又说,“七魂魄”是北斗七星主管的。北斗七星各叫:天枢魂神、天璇魂神、天机魂精、天权魄精、玉衡魄灵、开阳魄精、瑶光大明。又说:口念此七名,按北斗七星排列路线踏步修炼,就能保真魂真魄,使身体轻巧,达到修炼成仙升天。

    至此,我们终于明白,道家把三魂七魄说得如上述的混乱而又玄虚,唯一的目的是让人相信道教的一套,捐布施,供香火,买仙丹,修炼“成仙”。所以他们不顾“魂”“魄”的常义,作耸人听闻的玄说。

    同是宋代人的俞琰,在《席上腐谈》卷上里对“三魂七魄”另作如下解释:

    “医家谓肝属东方木而藏魂,肺属西方金而藏魄,道家乃有三魂七魄之说。魂果有三、魄果有七乎?非也。盖九宫数以三居左,七居右也。白玉膽三龙四虎之说亦犹是,盖《太玄》以二为木,四为金也。”

    所谓“九宫”即九宫图,如下。是汉代的一种若干数字的不同组合而总数相同的图解表示。现代数学叫“三阶幻方”。图中横、竖、斜方向的任何一组的三个数的总和,都是十五。因为它有奇异神秘性,古代的多种神秘文化都加以利用,把这九个数和各组事物(如五星、九野、九神、九色)来一一搭配,从而推论某种所谓的事理。如与五星相配时,一配水星;二、五、八配土星;三、四配木星;六、七配金星;九配火星。中医把魂与五行的木,把魄与五行的金搭配。把这两种搭配与九宫结合起来,就成为这样的纯形式的推理:肝=木=魂=三;肺=金=魄=七。将二者的后半部分截取,各是:三=魂;七=魄。把二者联合起来,又取掉等号,便成为:三魂七魄。其实它的内部关系用现在的标点符号表达,本应标点为“三(魂)七(魄)”,即“三”代表魂,“七”代表魄。但古代没有这样严密、细致的标点符号,道教理论家便钻空子有意歧解成:三种魂、七种魄。

    由此可以充分看出,古代的五行、八卦、九宫之类,完全不考虑所要判断的客观事物的实际情况,而是把众多的事物,搭配到五行、八卦、九宫的固定符号中,再从这些符号附会一些可此可彼的“道理”,来推论吉凶祸福。

    宋代俞琰对“三魂七魄”的揭露既正确深刻,而又轻巧简明,真让人敬佩。但是,以研究、揭露神秘文化为主旨的《中国神秘文化百科知识》一书中《魂魄》一文在引录俞琰之论后,表态是:“这里用‘八卦九宫’的木、金之‘数’来解释‘三’和‘七’,以喻中医‘魂魄’说,也可算是一家之言。”这实在是把金玉当作瓦砾了。

    而同文在引述对“三魂七魄”是上述不知所云的道家的一些名称后,言:“(三魂)大意指人的精神活动的一部分。”“(七魄)大意指人的形体中的某些东西。‘三魂七魄’在养生修炼术中常常被提到。养生家认为:修炼时须摄制‘三魂’这些精神动机。而‘七魂’在人体中也会时时作祟,修炼时须炼制这些‘七魄’。”

    道家对三魂七魄的定义解释,如本文前所引录,完全是子虚乌有的,是无稽之谈。《中国神秘文化百科知识》却无据的给打掩护,作圆场,说是指人体实有的什么,在修炼时确实应摄制。这反而是把糟粕捧为金玉了。

    每个人都会死亡,都会经历许多其他人的死亡,认为人死后会有灵魂,这是比较容易形成的观念,是早期的观念。在此基础上,渐次形成了关于自然界的不可思议的力量的思考,即神的观念。早期的“神”字是“鬼”字的右匡中再写一个“申”字。对神,首先形成祭祀、敬拜活动,由此另造了简易的“神”字。鬼,是与某个已死的具体的人,而且是和自己知道,甚至熟悉、亲近的人相联系的;神,是与众多的、陌生或不了解的自然现象相联系的,神的关念也是比较抽象而模糊的。由此对比,也可推断鬼的观念在前,神的观念在后。

    “三魂七魄”词在语言中实际上只是“魂魄”的同义词。由于“三”与“七”的难以理解,使此词有一种神秘色彩,常用于对魂被吓破的强调表述时,略有“全部魂魄”之义。也常用在古小说的诗词的排比对偶说法中,把它拆成“三魂”与“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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