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毛毛毛”系列词语

    一个平平常常的“毛”字，在元剧、元曲中组成了几个很奇特的词，成为一个系列。却让著名的辞书摸不着头脑，只好左猜右猜而不得的实。辞书的例子也是随意性的，本文则作穷尽性的捜求而对比同异，从而可以确切解释。所有例子可以分成如下四组。

    第一组，“无毛”。

    秦简夫《赵礼让肥》第二折《小梁州》：“我则见齐臻臻的强人摆列着，唬的我肉战身摇。黑暗暗杀气震青霄。他那里高声叫，多咱是得命也无毛。”据剧情，是说：被强盗捉住而无性命。“得命也无毛”是“（想)得命也无毛”的省说：想活命也没命了。根据句意，可以知道“毛”即“无”，二者复说。

    王子一《误入桃源》第四折《得胜令》：“这的是人怨语声高，我今日得命也无毛。吉丁当掂碎连环玉，生可擦分开比翼鸟。梦断魂劳，身未到心先到。分浅缘薄，有上稍没下稍。”下接：“”。是说刘晨、阮肇重来天台山中，想续爱情旧梦，而幻想破灭，欲投崖殉情。可见，“我今日得命也无毛”与上例完全相同。

    第二组：“毛毛羞”、“毛毛不害羞”、“眊眊眊不害羞”、“卩巷培羞”郑德辉《诌梅香》第三折《调笑令》：“劈面的便抢，和俺那病襄王，呀，怎生来翻悔了巫山窈窕娘。满口儿之乎者也无拦挡，用不着恭俭温良。唬的那有情人恨无个地缝儿藏。毛毛羞么羞杀我也敷粉何郎。”

    明人杂剧《下西洋》第二折：“做事没来由，毛毛不害羞。”

    《独角牛》第一折《单雁儿》：“早则倒倒倒了你个教头，则我这右拍手轻荡着你可早难禁受。似倒了一个糠布袋，摔翻了个肉春牛。呸！眊眊眊不害你娘羞。你原来是个蜡枪头。”

    明人杂剧《鞭打单雄信》第二折：“卩和毛羞。”

    “毛”与“不”复说。“卩毛”与“眊”都是“毛”的别写。“卩雜”本是牛鸣声。唐元慎《田家词》：“牛，田确确，旱块敲牛蹄趵趵。”这里是借音用字。《汉语大词典》：“卩毛《广韵》许角切，入觉，晓。”1怒声。《广韵.觉韵》：‘电，怒声。2见‘电电’。”但是，xue音只适合“怒声”义，即与许角切，觉韵一致。而作为“睡]毛牛鸣声”的读音，则大大错误。

    第三组，“毛毛毛”。

    《争报恩》第二折《朝天子》曲后白：“好么，只说獐过鹿过，可不说麂过。每日里则捏舌头说别人，今日可是你还不羞死了哩。毛毛毛！”

    王晔《桃花女》楔子：“您常在我跟前卖弄这阴阳有准，祸福无差。今日如何？好惶恐人也。毛毛毛！”

    前例“毛毛毛”承应前面的“不羞死了”。后例是“毛毛毛（羞）”的省说。

    第四组，“眊眊眊”、“眊眊”。

    乔吉《水仙子.嘲友人爱妓为人所夺》：“柴铧锹，一下掘着，村冯魁沾得上，俏苏卿随顺

    了，双渐眊眊眊！”因为有文才的双渐的妻子被村冯魁买去，便对双渐说：你不羞耻吗！

    乔吉《一枝花.子弟每心寄青楼爱人.梁州》：“便做道娶之后怎发落？少不得留与青楼做散乐，倒不牦牦？”是说：被娶后又再做妓女，难道不羞耻？

    明人杂剧《庆朔堂》第四折：“奶奶，亏他有脸厮见，好着他双渐眊眊。”

    辞书对这些词语的解释，按时间顺序如下。

    龙潜庵《宋元语言词典》：“毛毛毛：羞人的话。”

    陆澹安《戏曲词语汇释》：“毛：羞。”

    顾学颉、王学奇《元曲释词》：“毛毛，又作毛毛毛、牦牦牦，音近意并同。羞耻别人时用之。”

    高文达《近代汉语大词典》：“毛毛：亦作‘牦牦牦’‘毛毛毛’。羞人时的用语。”

    《汉语大词典》：“毛毛：犹丑丑。参见‘毛毛毛’。”“毛毛毛：犹言丑丑丑。元曲中用于羞辱和嘲弄对方的语气。”毛：见‘眊眊’。”毛眊：元时俗语。羞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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