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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曲释词》第二册失误评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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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忍字记》四折:“师父也,不争你升天去后我如何,我则索割舍了残生撞松科。”所释误。所释第三义:“用作量词,同棵。’此为确释。则“松科”义即松树。“松科”构词当如“船只”、“纸张”之类。

    243.可共释为十八义。这使我们想起王力先生《诗经词典序》一文所说的:“同一时代,同一个词,有五个以上的义项是可疑的(通假义不在此例),有十个以上的义项几乎是不可能的。”所释十八义,多数不是从词义的独立性和义项间的系统性研究而得的结论,而是从译述可通句意来轻易立义的。这又是王力先生指出的,把通句意误当成词的确义。对此不作一一检讨,仅举二义例说。《灰栏记》一折:“我这衣服头面,都是员外和姐姐与我的,教我可什么与他?”这个可字是语气副词,语序也可以是“可教我什么与他?”而释云:“可”字有拿的意思。但仅从通句意看,讲成“有什么东西”也不错,难道可字也有“有”之一义吗?《东墙记》一折:“梅香,你可知我心间的事?”也是语气副词,表测度,却被释为“表疑问,犹言怎,如何之意”。这甚至是错讲了句意。

    276.咽引例为:“咽骨头”、“狗咽骷髅”、“咽羊骨”、“咽他些骨头”。释云:“咽”字书解释作‘吐貌’,与上举各例意义不合;当即现在通用的‘啃’字,以齿啮骨之意。”按,注音误。《元曲选》的音释说“咽坤上声”。可见本字是“姻”。《玉篇》:“姻空衮切,啮也。”《汉语大词典》也把“”注音,引《字汇》“苦本切”。明代**星《目前集.后集.俗宇部》:“姻,苦本切,口咬也。轸韵。”但与咽字以困为声符不符,都应是与“啃”字混同了。

    296.亏图“减损曰亏。亏图,倒装语,即图谋损害之意。窥图之窥,系同音误用。”此释错误。亏、窥,都是“规”的方言读音别写字,是说规划图谋。《玉镜台》四折:“则这琴曲诗篇咏和处,风流句,须不是我故意亏图,成就了那朝云和暮雨。”是说:给你教琴和奉旨咏诗实在不是我有意暗中安排的。绝不会说:不是我有意图谋损害你。《救风尘》四折:“怎当他抢亲的百计亏图。”言百计图谋抢亲,不应是言损害要混赖的妻子。《生金阁》一折:“又生出百计亏图。”也是图谋夺妻。这几例的“亏”都讲不成损害义,“亏图”就更不是“图亏”的倒文。倒文是变式,未有正式的“图亏”之例,倒文岂不是凭空而说?姚守中《粉蝶儿.牛(按,引例误作“羊”)诉怨》:“多应是将我窥图。”《神奴儿》三折:“你道他将亲(侄)所图。”此例不用“亏”或“窥”,恰证明“亏图”是联合式,而不是宾语前置。

    311.郎主释云:“是古代外国和我国某些少数民族对其首领的敬称。……奴婢对主人有时也称郎主。”此释易使人误会“郎主”是外来词,而偶用于奴婢称主人。其实并非如此。章炳麟《新方言》卷三有说:古时夫妇互敬称“良人”,后世演变分化为“郎”和“娘”。郎,又泛用为尊称。《广雅.释诂一》:“郎,君也。”王念孙《广雅疏证》:“郎之言良也。《少仪》‘负良绥’,郑注云:‘良绥,君绥也。’良与郎,声之侈奄耳。犹古者妇称夫曰‘良’,而今谓之郎也。”在南北朝时奴婢已称主人为“郎”。例如《捜神后记》卷三:“妇还,见其夫犹在被中眠。须臾,奴于自外来,云:‘郎求镜。’妇以奴诈,乃指床上以示奴。奴云:‘适从郎问来。’”元曲中“郎主”之词全是汉人作家用汉语词,非是用外语词,如张国宾《薛仁贵》中盖苏文称高丽王,只不过是把单音词的“郎”变成双音词的“郎主”而已,并无民族色彩。

    457.迷丢答都例为《罗李郎》:“你个定奴儿快疾将你爷来认。早是我希颩胡都喜,则管里迷丢答都问,我须是匹配你的大媒人。”释言:“用作副词,形容叨叨絮絮询问之意。”按,释义未有根据,也同文意实情不切,宜另酌。上一条目是“迷丢没邓”,释为迷迷糊糊,为确,惜也未及词义理据所在。此议即今时已固定词形的“迷里迷瞪”的早期异写。“里”是垫音词,或音变为“丢、流”,“没”或作“模”,是“迷”的音变。原词本为“迷瞪”,变为四字式,首字即重用“迷”而加垫音的“里”。类似的词例又如:哗拉一哗里哗拉、邋遢一邋里邋塌、罗唆一罗里罗唆、糊涂一糊里糊涂。当然也有更为复杂的情况,此不涉及。本条上句中的“希颩胡都”即是“糊涂”的垫音四字式变体,下句例词“迷丢答都”也属此类的仿词,它的原形词似也是“迷瞪”,胡涂义,按正常格式当变成“迷里迷瞪”,但“胡”与“迷”可同义,“答”字又是垫音词,今北方口语中还有“迷里打盹”之词,则是把“瞪”变为“盹”。“迷里打盹”正与“迷丢答都”音近。质诸剧情,多年失散无有音信的兄弟相见,故言“早是我希颩胡都喜”,我虽喜,还希里胡涂不知是怎么一回详情。而“则管里迷丢答都问”,却是言初次见面而不认识的孙子对自己的爷爷还在糊里糊涂地问是何人,而不是说絮叨作问。“迷丢答都”仅此一例,说明它是一种例外性的变式词语。

    461.面没罗、面磨罗、面波罗释谓“没、磨、波、魔,音近义并同”,未言何字为本字。按,《广韵.上声.果韵》:“囉,日无色”。当为词源。日无色即无光彩,可引申为不成气象。唐代王毂《红蔷薇歌》:“公子亭台香触人,百花囉无精神。”杨万里《小溪至新田》:“人烟囉不成村,溪水微茫劣半分。”唐宋诗词中又有羞惭义,此不及。人发呆,脸面也就呆无表情,正是元曲中词义又一引申。又,例六无名氏《集贤宾》套:“嘴古都钗头玉燕,面磨罗镜里青鸾。”李爱山(按,《元曲释词》误作季爱山)同套两句相同,《词林摘艳》本作“面波罗”,《元曲释词》据此引例,并言:“波”与“没”音近意同。但内府本《盛世新声》《雍熙乐府》此句中均作“面魔罗”,可证“波”字应为误宇。“波”与“没”虽音近,但绝不可能义同。

    487.磨扞儿释云:“即磨杆儿,旧时风月场中喻嫖客之词。”确。应补充“杆”即指男阴,而“磨”即是磨肚皮的省说,指**。元曲中称妓女为“千金(金)磨”,配称嫖客为“磨杆儿”。

    534.能共释十二义。第四义是甚辞:很、甚、极。不确。《金线池》:“虽然情能密,争似新欢兴更浓?”仍当是第二义的“如此”。能字难有甚词之义。此义由张相《诗词曲语辞汇释》提出:“能,甚辞,凡亦可作这样或如此解,或嫌其不得劲者属此。”但是所谓得劲与不得劲是没有必然区分的,这不会成为另立一义的客观根据。再说“如此”或“这样”之义本身就有伸缩性,可适应各种量的情况,无需再专有表甚一义。“能”是南方方言“恁”的记音别写。

    第八义的“害”更不确,例仅《陈州粜米》:“方悔道不廉能。”这个“能”是能力的能,即复指“廉”。相同的构词甚多,如:才能、贤能、伎能、德能。句即言:方悔不廉。又如庾信《周大将军萧太墓志》:“岂直邓攸清白,见称五鼓之歌;刘宠廉能,名为一钱之郡。”《后汉书,苏章苏不韦羊绩贾琮传赞》:“二苏劲烈,羊贾廉能。”又《郅寿传》:“善著文章,以廉能称。”

    第十义“邪也”也是让人奇怪的。孤例为《桃花女》三折:“他道是日游神为祸祟,我桃花女受灾危,怎知有千只眼先驱能辟鬼。”按,此唱词之前的道白及科介是:“石小哥,……再取那筛于来,你拿着在我前面先行咱。……(取冠与正旦戴,持筛子先行科)”这里的“先行”就是例句中的“先驱”,即石小哥捧着筛于在桃花女前面走。桃花女从筛子的千只孔眼中可以看见鬼而能够躲开。“能辟鬼”为意,“能”,毫不含糊,仍是能够义。但释者未细察文意,立新义心切,便把“驱”误为驱除义,因而把“能辟鬼”看成宾语。即未看出“辟”通“避”,于是把分属两个层次的“先驱?能?辟鬼”捆绑成夫妻为“先驱?能辟鬼”,误说“能”之义为“邪”,讲成“驱除邪辟鬼”。这种粗心的一误再误十分典型。

    第十一义是“敢”,例证是《三国志平话》:“吕布如无相顾,众将不能动。”其实还是能够义。不能动有时可以说成不敢动,但并非所有的“不能”都可以这样换说。说“不能”是因事理条件不具备,但莽撞欠虑的人也会敢于蠢动的。能与敢是可以有关联的两个方面,却不是一回事,不应用词义相关的另一种事理来代替本来的词义。《十二楼》第十二回:“敝连襟与小弟素不相能。”这个能字应通“耐”;不相耐,指不能久在一起,即不亲善和睦。但不宜说这个能宇本身就是和睦或亲善的意思。《元曲释词》把上例能字释为“睦”或“得”,作为第十二义。当然,这种不妥是承袭旧说而来的。《汉书.百官公卿表》引用“十有二牧,柔远能迩”,颜师古却注为“能,善也”,这是疏通句意。《尚书.康诰):“亦惟君惟长,不能厥家人。”《史记.萧相国世家》:“(萧)何素不与曹参相能。”这两例都被视为亲善义,也应说是疏通句意,并非严格的词义。词义是有独立性的,可以使用于一切可以用的语句中,即具有开放性、普遍性。但所有被视为友善义的“能”却只是限于极少的语句,恰是封闭性的。这种语句可有歧解,“亲善”只是间接推导而来。“亲善”是从“能”的哪一个义项发展而来,无人解说,实际就是这一词义没有源承,不能容纳在能字的词义系统之中。这样的词义是大可怀疑的。

    《原载《古汉语研究》1994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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