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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曲释词》第四册失误评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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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换说的或可推导的意义也就是原用的词的意义。更不能说同一个词在任何情况下都可以这样更换或推导。如“姑娘羞见未来的丈夫”,对于有的具体情况,就只是“羞见”而愿见,绝不是怕见而不见。顺便说说,“某词含某义”的说法是不科学的,它的全表达是:某词义为a,但也含b义。这违背了句中的词只有确定的一义的简单道理。

    382.张狂所举异形词及例证甚多,统一释为慌张失措,即今语慌张义,并不精确。就所举词例言,宜细分为三义。首先应区别出“四向乱走,盲目乱走”一义。这是汉魏以来的一个古义,学者及辞书失察,笔者于《湖北大学学报》1990年第2期有《释“猖狂”》首作阐释,1991年第2期有《从“周章”、“章皇”的训释论及词义的研究方法》(又见中国人民大学报刊复印资料《语言文字学》1991年第5期),请参考,此不赘言。《冻苏秦》“来来往往,张张狂狂”,张张狂狂,是对“来来往往”的补说,指张仪特意井井有序布置的侍从由四面八方将好坏两样的酒食等拿来拿去。慌张失措,全违句意实情。第二种是指手脚乱动或眼珠乱转,各例中明言“手脚张狂”、“手张狂”、“手张荒”、“眼獐狂”、“手脚麖狂”的,都属此义。其余各例,或明言“意慌獐”、“脸上……慌张之象”,或只统言“莫张慌”、“觉来呵常是荒獐”、“张皇谓朱曰”,都是心慌意乱义,即全同于今语的“慌张”。以上三义共同的一个语素义是:乱,无定向,无定止。由于词所适用的范围不同而义有区别,今语中即不用于称说走路和眼珠转动,而“手慌脚乱”的说法也改得大为不同。

    402.遮莫所析的第三义:“意谓拼着,即豁出去,不计代价之义。”此无误,实应是第一义的“即使”,或第二义的“不论、尽管”。要知道这一、二义的常义是连词,而理解为“拼着”等,则成了动词。释词应不改变词性,至少要说明原来的词性。《打韩通》:“者莫他能走能飞,假若是能战能敌,对面儿若见了,审问的事真实。”这类例句,《元曲释词》以“者莫”同“假若”互文对举为理由,便释“者莫”为“假若”意。笔者以为不必。这应是当时一种特殊的复句句法,即一个让步连词结合一个假设连词组成双头一尾的让步复句,应当说是以让步为主,而以假设为附随,从而构成从句。如果把“者莫”释为假若义,既掩盖了这种特殊的句法现象,也把让步复句的类别说得不准。

    412.者第一义是“用同‘这’”,第五义是“用作指示代词”。单从这种释义来看,二者完全一致,“这”就是指示代词。这是一处不妥。从实际例句来说,后者如“知者乐水,仁者乐山”之中。这类用法的者字,语法界多称助词,也有称“特殊性指示代词”的,也有称“辅助性代词”的,但无有简单称为指示代词的。用不着为它另议一个新的名称。

    417.这“可有孟尝君的这度量?”“饮过这西出阳关着饯行的酒”,把其中的“这”释为句中衬字,只起调节声调作用,不为义。也是错误的。仍然是指示代词。

    497.住持释为僧职名。但引敦煌变文《庐山远公话》:“云从雁门而来,时投此山,住持修道。”此则误。此例中是“居住”义,非僧职。变文中明言,远公来庐山时,不但无人授予或拥戴他当主持,就是连寺庙都没有。文中又言广若要寺舍住持,浑当小事。”也是居住义。因文中远公说明叫响:“但贫道若得一寺舍伽兰住持,以免风寒,便是贫道所愿。”文中树神转述远公的话,也是说:“适来问他,并不要诸事,言道只要一寺舍伽兰居止。”“居止”和“以避风寒”,足证“住持”即居住义。笔者有《论“持”、“迟”应是古汉语词尾》(上、下)专文,分刊《北京社会科学》1990年第2、3期,又见中国人民大学复印报刊资料《语言文字学》1990年第10期,请参看。

    522.子第一义:“犹则,犹只,仅仅,唯一的意思。”按,“子”是“只”的同音借字。不当言“犹则”,因“则”当“只”讲,却仍是“只”的近音借字。第二义,“用为连词,犹云虽然。”此更不妥。此承张相之说。张书本言:“子,与则同,犹即也:虽也。”说“犹即也,”在“即”作“即是”的判断义上是可通的,因“子”是“自”的同音借字,“自”可以是“自是(自然是)”的省说。但说“自犹则也”,故“犹虽也”,即令反复推导也不能成立。因为若有转折连词之义,就应普遍使用,例如用在句首作“子……,……”的,无论张相书或《元曲释词》不能提出一例这样的“子”字。《元曲释词》也只是全抄用了张书的三例。《董西厢》:“有子有牢房地匣,有子有栏军(槛车)夹画;有子有铁裹榆枷。”其实应是说:“有,自然有这些刑具等”,或:“有,就是有……”。这是一种重言的强调式,古文中或者作为缩合句式。如讲成:“有,虽然有”,失去了原句肯定和强调的语气,是变换了的另一种说法罢了。《周公摄政》:“他小子小神武文明。”这等于说:“他小,就是小;却也神武文明。”如果另讲成:“他小;虽然小,却也……”这另一种说法的内部停顿显然有所不同。《太和正音谱.敬德不伏老》:“老子老,又不干咱年纪。老不了我擎天柱石,老不了我虎略龙韬,老不了我妙策兵机。老子老,一片忠心贯白日,老子老,犹自万夫难敌,老子老,添了些雪鬓霜髯,那些儿跎腰曲脊。”按,此例有校勘问题,先说第一个“老子老”句,“又不干咱年纪”应校正为“又只干咱年纪”,即言:只是关系到年纪这一点而已,其他机谋、忠心、勇胆都没有老,没有减弱。只有这种说法才合事理。而原文说老同年纪无关,全背事理。末句所言须发双白和曲脊,正是与首句照应:仅只是年纪老。故原文“不”字必是“只”字形近之误。如此,这一句讲成:“老虽然老,只是关系到年纪而已。”则语不顺。即句中没有转折的另一端(即“与机谋……等”并无关系),前分句中的“子”决不应是“虽然”义,只能是“就是”义。仅此一例也可说明其他的“老子老”之类,“子”字也都应是如此。

    还应指出张相书和《元曲释词》的各自另一个错误。张相书在“则”字条先引《北词广正谱》所收的此《不伏老》,首句作“老则老,老不了咱年纪。”按,此“老不了”是由后面各句的“老不了”而误成的,也应校勘为“老只了”,再乙正为“只老了”,张相失校。张相下例又引《认金梳》一折:“我说则说,这关节。待不说,怎拦遮?说则说,凶徒命可兀的合该灭;我说则说,心中悲切痛伤嗟;说则说,我孤寒无依靠:说则说,儿可也莫要心别。说则说,这人心毒害,他将你子母暗摧折。”张相书明白指出:“凡六用‘说则说’,除首次两句及末句作‘说就说’解,中间三句皆犹云‘说虽说’也。”其中三例同格式句中“则”不作转折连词讲,所言确当,但张相却未能反馈到《不伏老》剧中同格式的首尾两句“老则老”和异文“老子老”也同样不是转折句。《元曲释词》也就全部承袭了张书的这些失误。

    话再说回来,从张相书到《元曲释词》第四册,已有四十年,而论“则”和“子”有“虽”之义的,仅能提出“……则(或“子”)……”这一种句式,又只限于两个动词之间或两个形容词之间的这种偏狭用法,同词义的普遍性用法相去甚远,倒更使人感到“……则(子)……”只能是一种复说肯定判断句式。

    嘴抹儿《剪发待宾》:“俺两个不会营生买卖,全凭嘴抹儿过其日月。”释言:犹嘴末子、嘴皮子,意指花言巧语。又引《金瓶梅》二一回:“踹在泥里,把人绊了一交,他还说人踹泥了他的鞋;恰是那一个儿,就没些嘴抹儿。”按,王利器主编《金瓶梅词典》释“嘴抹儿:善于言语。鲁南、苏北人把有本事的人称作有抹儿,手艺高称手抹儿,会说话叫嘴抹儿。”所释与此相同,也符合句意。但“抹”字是什么意思,关系词义的理据,两释均未言及。“嘴末子”一说也未引例,不知正字应是哪一个。此向释者再请教。

    嘴碌都共举各种不同写法十三个,释言;“都是状词,形容不高兴时翘嘴鼓腮的样子,无定字。”按,此释粗疏有误。所举实宜分为四个词的不同写法。“嘴碌都”、“嘴卢都”两个是一类,正体应是“嘴碌碡”,形容嘴噘的像碌碡一样。而“骨都、古都、孤独”三个为一系,即“孤堆”的异写,形容嘴噘的成为一个疙瘩,同“花骨朵”中的也一样。“孤梆、骨邦、古邦’’三个为一系,是“箍绑”的记音异写,嘴被箍住被绑住,指不能说话。如《两世姻缘》用六种比喻嘲各位老妓不及韩玉箫,其一“则这伙木鹦哥嘴骨邦的在仙音院”,“木鹦哥”犹言滥竽充数。乔吉《水仙子.嘲少年》:“纸糊锹轻吉利枉折尖,肉膘胶干支剌有甚粘?醋葫芦嘴古邦佯装欠”。纸糊、干支剌、佯装,都是说无效用,质量差。也有用为无言可说、无法作辩之意,如《西厢百咏》之七十:“低头无语嘴孤梆。”其余“古楞、骨弃、骨棱”三个,却是今语“咕哝”的异写,应是模拟说话的象声词。《绯衣梦》:“俺本是一对儿未成就的鸳鸯,做了那嘴古楞误事的禽兽。”是说婢女嘴曾说得好,却误了事情。

    542.左猜“左,一作做,一声之转。张相谓:‘凡云左猜,皆即做猜也,犹云起疑也。”又云:“犹云起疑,可知做猜乃本字,做左者假字也。”按,解释错误。左,有偏邪、乖误义,“左猜”当为错猜义,而与一般的猜想义有区别。《张生煮海》:“那龙也,青脸儿长左猜,恶性儿无可解,狠势儿将人害。”《存孝打虎》:“休左猜,恰便似虹霓般盼望你到来。”又:“你个将军休左猜,俺可便专心儿等待。”张可久《醉太平》:“你将我左猜。小冤家怕不道心儿里爱?老妖精拘管的人来煞。”都是明说不要错猜。言“做猜”多属忖度别人猜对了自己的情况,都是猜破自己的相思病。如王伯城《春从天上来.闺怨》:“为想佳期不敢傍妆台,又恐怕爹娘做猜,把容颜只恁改”。当然也偶有把“做猜”混同为“左猜”的,如王和卿《一半儿.题情》:“待不梳妆,怕娘左冃”。

    548.做大、则大释为:“摆架子、自居尊大。……一作‘则大’,则、做,双声通用。”按,“则大”一例误甚。《紫云庭》况兼俺正厅儿则些娘大,坐着俺那爱钞的劣虔婆。”本言:况且我们正房只一点点大,鸨母还坐着监视我。“则”是“即”的意思,“些娘大”为顿,即“(这)么一点点大”。《元曲释词》本册97页“些娘”条引此例,释为称极小之词,不误。此“极小”义,怎会嵌置在“做……大”之间?看来释者于此是忘记了前面自己正确的解释,又把“娘’’字误解为是指人,由此又误解“则大”是说这位“娘”自居尊大了。

    (《原载《甘肃社会科学》1995年第3期》)

    补说:

    “行钱”条,《元曲释词》的详释是:

    “行钱,朱居易谓‘打杂的用人’,见《元剧俗语方言例释》,尚欠确切。据宋.廉布《清尊录》云:‘凡富人以钱委人,权其子而取起半,谓之行钱。富人视行钱如部曲也。’《明史.张峦传》:‘指挥司聪者,为延岭行钱,负其五百金。’据此,知“行钱”是负债于人,被迫作奴隶的人的名称。”

    但“行钱”在字面是使钱运行起来,因而实际上是指借债、放债,即口语的“放钱”。所以“负债于人,被迫作奴隶的人的名称”两层都错误。“负债于人”恰好解释相反了。无论放债或负债于人,都不能表示作奴隶。奴隶也有自愿作的,并非都是被迫作奴隶的。

    《汉语大词典》“行钱”:1旧时高利贷的一种。亦借指借债人。引《清尊录》:“凡富人以钱委人,权其出入,而取起半息,谓之行钱。”“富人视行钱如部曲也。或过行钱之家,设特位置酒,妇人出劝,主人乃立侍,富人逊谢,强令坐再三,乃敢就位。”但此“行钱之家”是指给行钱的人家。“行钱”不可能既指放债,又指相反的借债。所以“亦借指借债人”是错误的。2打杂的用人。举例都是元剧。但“行钱”绝对不可能指“用人”,更不可能指打杂的用人。3使钱,用钱行贿。这也反证“行钱”不可能是奴隶或打杂的用人的意思。

    “行钱”指用人即奴仆,实际上应是“行前”的谐音。而又是“行前随后”的省说,略同于文雅的“马前卒”的意思。

    《汉语大词典》:“长随:1明代宦官的第二等。2官府雇用的仆役。清赵翼《廿二史札记》:‘长随本中官之次等,受役于大珐者……今俗所谓长随,则官场雇用之仆人。’”又有《儒林外史》例,此略。“长随”与“行前”类似。

    又,“嘴抹儿”条我说:但“抹”字是什么意思,关系词义的理据,两释均未言及。“嘴末子”一说也未引例,不知正字应是哪一个。此向释者再请教。

    今按,笔者现在可以解释自己以前的疑难。许多方言有“嘴马子”词,指能说会道。其实“马”是“码”的谐音:接连。指能连续的说。也就是“口若悬河”是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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